第151章

  马车外,张柏水高坐马上,黑漆漆的眼眸盯着跪了一地的人,丁锋等众人皆神色恭敬坦然,目不斜视,好像他们认准的王爷就是如今的赵垂章一般。
  但赵垂章自来到这里并未露过面,他们是怎么如此确定的呢?
  寒川出来后,附到张柏水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同胤红星立到一边,看那跪了一地的人。
  后方不远处有声音传来。
  “皇兄,我就说十六每每跑出来逍遥自在也不告诉我们,这么别致的小院我只在江南见过,看他多会……哎,你们围在这里做什么呢?”
  众人齐齐转身,胤红星看到了远远而来的赵枝玉,他搀扶着一位黄袍加身的人,想来便是当今圣上,赵家兄弟们的皇兄。
  许久未见,赵枝玉似乎没了曾经只采“壮妇”的恶习,脸色不再似曾经纵欲过度的苍白,身板也挺直了,衣紫腰银,珠玉还身,却又透出一种阴险之意。
  唯一不变的,是他抬头时候,远远探过来的目光,浑浊不堪,如水蛭般,令人泛呕。
  “这是十二王爷。”见寒川目光疑惑,胤红星贴到他耳边轻声解释。以前遇见赵枝玉的时候,寒川的眼睛尚未康复,因此,这些人他都是只闻其声未见其形。
  “嗯。”寒川答应着。
  几句话下来,皇帝已然走近,他们约摸是将撵轿停在了前方转角处,两人带着一众侍卫散步过来。
  众人皆行礼。
  赵垂章也从马车上下来,行礼,然后起身,慌张的向前几步,恭敬道:“北郊荒凉,皇兄怎么来了?”
  “这是?”皇帝环顾四周,发现尸体后脸色突然一变。
  赵枝玉笑了笑,脸上横纹褶起,“这不是皇兄担心你,怕你一个人落入……啊!这是谁!怎么还有死人!你在做什么啊十六!”他突然惊叫,抬起袖袍为皇帝遮挡。
  只见皇帝怒气冲冲的挥掉他的衣袖,几步上前,不避讳的扫了地上的尸体一眼,突然目光定在了尸体的铭牌上,扫一眼后尤似不相信一样,又弯了腰靠近了去看。
  这一看不要紧,“方释”两个字赫然陈于眼前。
  方释对于华朝、或者对于皇帝来说有多重要别人不知道,但皇帝本人最是清楚。
  一个能抵挡塞外匈奴、以一人之力镇守西北一方、且二十多年前跟皇帝一起长大的人,此刻“生不离身”的铭牌竟然就这样呈现在眼前,皇帝焉能不惊!
  再仔细看那尸体的容貌,已经模糊不清了。但观衣着、身材,实在是像极了心中故友。于是皇帝带着怒意转身,一双犀利的眼睛紧紧盯着赵垂章,冷言道:“说吧,怎么回事。”
  赵垂章刚要开口,跪在地上的丁锋抢先汇报:“约二十多日前,王爷传信说有反贼潜入永安城,唯恐对陛下不利,于是命我们去城门口伏击,遂抓回了这个人日夜审问。今天……今天,许是他熬不住了,便……”
  “反贼?”皇帝冷冷道。
  丁锋连连磕头,说话磕磕绊绊:“是王爷传信……说务必务必……”
  赵垂章立在一旁一言不发。
  赵枝玉扫了他一眼,开口问:“王爷那么多,现场就有两个,你说的是哪位王爷?”
  “是、是是是十六王爷……十六王爷赵垂章。”丁锋将头磕在地上不再抬起。
  “十六!”皇帝大怒,“之前你四处游玩朕不管你,没想到你竟然做出此等事!北郊是什么地方?你竟在这里购置别院!若不是十二邀朕同游,朕都不知你猫人虎胆!竟能将方将军绑到这里!你这样,与在诏狱的老九有什么不同?”
  “皇兄,这不是臣弟做的,是丁锋污蔑我,”赵垂章沉声道,“院子也不是臣弟购置。我对皇兄恭敬忠心,绝不可能做此等事!”
  “皇……”寒川抬起头,刚想说什么,便被胤红星拉住,听他以气音悄声道:“别急……”
  而此时丁锋接连叩首,哀求赵垂章:“我为十六王爷办了这么多事,没想到到头来王爷不顾手下死活,既然这样,那我也顾不得了。”说着,他转身进了房子里,没一会儿抱出了一个盒子。
  皇帝打开盒子,看着那盒子里的信件,一摞摞,拆开来竟然都是自己最疼爱的幼弟——赵垂章的亲笔字迹!
  如此铁证,当真是不遗余力……
  皇帝不着痕迹的看了一旁的赵枝玉一眼,对方眉平目稳,似乎是胸有成竹,倒衬得一双桃花眼的赵垂章不那么正经了。
  皇帝冷眼问赵垂章:“你有何话说?”
  赵垂章恭敬上前,接过皇帝手中的信件翻了翻,其中不止是下命令的手书,还有院子的地契,还有买卖女婢的文书等等,全都是赵垂章的“亲笔”签字,甚至每一处签字旁边都有自己的十六王爷印章。
  如果不是寒川和胤红星这一趟西北之行,并将心中疑虑早早以千机鸟发来提醒,怕是今天翻身都难。并且不光他自己,还有江南和落星山的几人。
  “臣弟无话可说。”赵垂章目不斜视,斩钉截铁的回话,没一个字反驳……
  第86章 85、小院中巨幕出深水
  寒川却眉峰一凛,当即踏出一步道:“启奏皇上,草民有话要说。”
  皇上看向他,神情间似乎对他有印象,却又一时想不起来他名字。
  赵垂章解释道:“皇兄,这个是即将上任大寺卿的曲寒川,不现在是孟寒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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