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陆承风低下头，牧燃的脸比住院那天还要苍白，和如墨般黑色的发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几乎可以看到皮肤下青色的血管，病态下却透出一种易碎的美感。
  他忍不住再靠近些。
  牧燃感受到温度，轻轻抬头，就见到陆承风的脸近在咫尺。
  只要他稍稍在仰一下头就可以亲到那张他肖像了多年的唇角，而那张薄唇似乎也在向他靠近。
  他是喝多了吧？
  牧燃咽下嘴里的汤，苦涩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来。
  思绪渐渐回笼，牧燃不敢和他对视，只好偏过头去：“好难喝。”
  夜色如水，只有点点月光倾泻而下，陆承风背对着窗户，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
  他嘴唇蠕动了一下，良久才轻声道：“牧燃，你知道，喜欢一个人，要怎么办吗？”
  牧燃剧烈地咳嗽起来，心底如刀割一般的疼痛，每一口呼吸此刻都像是携着冰碴儿扎进心脏，窒息感如弯钩一般将他的心脏划破，最后支离破碎。
  陆承风再问他，该怎么追人。
  牧燃忽然笑起来。
  他们说的不是假的，梦也不是。
  陆承风好像真的有了喜欢的人，却因为不会追而来问他。
  梦里是什么样的来着？
  似乎是自己什么时候也跟着表白，然后陆承风被恶心到，开始疏远自己。
  也就是他悲剧的开始。
  所以他应该怎么办呢？如果帮陆承风追到人，或许，他们还能做个朋友？
  他不想再做炮灰了，哪怕是朋友也好。
  反正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希望陆承风能幸福吧。
  “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吗？”牧燃眼睫轻颤，甚至不敢抬眼，生怕眼泪下一刻就落下来。
  “嗯。”陆承风俯视着牧燃柔软的头顶，“有了。”
  牧燃闭上眼睛，身体还是止不住地颤抖，这一刻他的意识无比清醒。
  “那我教你，请你好好学，如果追不到人可不要回来找我麻烦呢。”牧燃以开玩笑的口吻掩饰着自己的心痛。
  就算是这期间出了什么问题，他也不希望最后陆承风怪到他头上，是自己的主意导致他们的波折。
  陆承风眼底的情绪不断翻涌着，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不会的。”
  第11章
  晨光熹微。
  牧燃感觉胃里空空的，嗓子也疼的厉害，但眼皮依旧很沉，直到实在受不了才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
  见到的第一幅画面就是躺在他面前的陆承风。
  平日里冷厉的眉眼在睡梦中显得温和而柔软，清晨的阳光打在高挺的鼻梁上，映出立体的轮廓，陆承风呼吸很轻，或许是因为牧燃的动作幅度有些大，眉头轻轻皱起，用力收紧了臂膀。
  “嗯……”牧燃感觉腰上一紧，整个人被带进陆承风的怀里。
  意识清醒后再靠近这个怀抱，让他浑身一抖，一骨碌爬起来就要起床。
  “醒了？”身后的陆承风没放手，反而收的更紧。
  牧燃昨晚的睡衣还是陆承风给换的，他的睡姿并不好，常常上衣就会堆在胸前，此时陆承风粗粝的掌心慢慢在牧燃腰上摩挲着，惹得他浑身颤栗。
  “醒了，有点饿。”牧燃借机将陆承风的手从自己身上薅下来，“你压的我胃疼。”
  陆承风嗓音中透露着一丝还未清醒的音色：“那你再躺一会儿，我让人把早饭送过来。”
  “不用了。”牧燃起身在扣好胸前的睡衣扣子，又想起了什么，扭过头，“还有，虽然我是男的，但你都有追求目标了，就不要和别人睡在一起了吧，但凡对方有一点喜欢你，是会吃醋的，以后让景安给我送回家就行。”
  陆承风用手肘撑起半边身子，好整以暇地看着牧燃，似笑非笑道：“是吗？那你也会吗？”
  “我当然也会。”牧燃回过身，不自在地假装很忙的样子，“我是说，我喜欢的人和别人躺在一张床上，我也会伤心。”
  “我不会做这种事。”陆承风也跟着起身，轻声开口，“你也不是别人。”
  牧燃身体僵住。
  对对对，他是个男人，又是发小，表面看上去没有嫌疑，可是他自己知道怎么回事！
  这就是老人经常说的：看起来越安全的……其实越危险。
  “别耍嘴皮子了，平时崩不出一句好话，现在有喜欢的了别告诉我你sao起来了。”牧燃忍不住感叹。
  果然爱情使人成长，二十多年都只会冷冰冰和损人的人，现如今嘴里也能崩出这种话了。
  陆承风不置可否，目光紧紧跟随着牧燃的动作。
  两人洗漱完，早餐也送到了，牧燃打着哈欠往嘴里舀粥喝。
  又是没滋没味的小米粥，到底是哪个专家说的这东西养胃？难喝死了，而且越喝越多。
  牧燃打量着陆承风，相较自己睡衣都懒得换，头发好像参加过世界大战的模样，陆承风简直和他形成了对照组。
  优雅合身的西装，一丝不苟的头发，同样的洗漱时间，怎么陆承风就把自己捯饬的这么板正？
  不过有一点是该改一改习惯了。
  牧燃叼着勺子问他：“你说，你喜欢的人什么样？我觉得第一步你要改变一下你自己，如果对方是个随性的人，你这么……正式的样子对方就会有压抑感，如果对方和你一个样算我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