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赵大龙深吸一口气,强忍着眼中的泪花,继续说道:“有次,他想了个新花样,想把我们弄残,博取别人的可怜。我实在受不了。”
“我就抱了必死的决心和他拼了,当时我也不过才十七岁,再加上长期没有吃饱过饭,怎么能打得过一个成年人。”
“我的疤就是那个时候来的,当时他拿着一把柴刀向我劈来,我差点以为我就要死了。”
“但好像老天爷都站在我这边,在和我撕打的时候,他的脚突然向后滑了一下,脑袋撞在了桌角上。”说到这里,赵大龙痛快的笑了一声。
“我看他躺在地上,后脑勺的血流了一地,我不知道他死没死,但是我太害怕了,我就跑了。栓子就是我在路上捡到的。”
“我想回家,却摸不着路,就这样我带着栓子一直流浪,最后莫名其妙上了一艘船,等船靠岸的时候,我就来到了这里。”
林谨言心情有些发沉,有千言万语哽在喉咙里不知道该怎么说。
第169章 恨吗?
赵大龙释然的笑了笑,反而安慰起他,“大哥,都过去了,我后来想了,那拐子肯定是死了,他为了躲人耳目住的地方很偏僻,基本上没什么人,又流了那么多血,大冬天的肯定活不了。”
“说起来应该高兴,他一死其他的孩子都得救了,不管是不是去流浪了,反正比在那里好。”
林谨言神有些复杂,他知道这寥寥几句话,是说不完自己的痛苦的,还是控制不住的问了一句:“那你恨你的父母吗?”
赵大龙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只是沉默了一下,回道:“一开始是恨的,后来想法不一样了,我就不恨了。”
“我的父母是爱我的,他们也只是想要让我活,想让我有口饭吃。我现在都记得我妈字字泣血,跪下给拐子磕头,就是想让他好好待我,给我口饭吃的场景。”
“再说了,也是我自愿跟着走的,如果当时我死命的不走,我的父母也不会逼着我走,只是谁也没想到那人是个拐子。”
林谨言不知道说什么安慰他,站起身,沉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我带你回家。”
“你回去收拾一下东西,有想带的都带上,我们后天出发。”
赵大龙应了一声:“好,那我现在就回去安排一下。”他转身刚要走,突然想起什么回头问道:“大哥,咱们这去多久啊?时间长了我不放心阿楠和囡囡她们。”
林谨言想了想,“什么时候回来都行,反正我们也是去玩,不用非要跟着武哥一趟回来。”
“他这次是去公办,可能待的时间会长一点,咱们到时候要是想回来,随时都可以回来。”
赵大龙点点头,抬脚离开。林谨言望着他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他猜到赵大龙的经历可能会很苦,没想到会那么苦,而这种苦是阴差阳错的。一步之差,以为前面是康庄大道,谁都没想到,一步踏进去却是无底的深渊。
不知道他的父母知道吗?应该不知道吧,那么多年没有回去,说不定他们以为他忘了家,会不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心里怨他?
……
两天后所有人收拾妥当,就一起出发上了轮船。
这次他们人多,除了林谨言和赵大龙,秦武身边跟着俩个助和好几个保镖,为了方便,秦武直接包了一艘船选择了走水路。本来想坐飞机的,但是秦武晕机,就算了。
众人上了船,轮船缓缓驶离港口,发动机发出低沉轰鸣。众人站在甲板上,海风拂面,咸湿气息钻进鼻腔。
坐船到广城之后还需要中转,这次他们选择了坐火车。一行人拖着行李来到火车站,站内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买到车票后,大家有序检票上车。火车启动,“哐当哐当”的声音富有节奏,仿佛在诉说着归乡的急切。
进了火车包厢林谨言终于松了口气。这一路辗转,从决定包船走水路,到如今登上火车,舟车劳顿,让他疲惫不堪。包厢内,暖黄色的灯光柔和地洒下,隔绝了外界的嘈杂。
赵大龙将行李轻放在铺上就离开回到了他的包厢,林谨言靠窗坐下,揉了揉发酸的脖子。
秦武笑着递来一瓶水,“歇会儿吧,到京城还得两天呢,好好歇一歇,别水土不服了。”
林谨言接过,仰头喝了几口,“我没事,只是突然这么一下,有些不适应。”
秦武笑道:“你这是第一次出远门,肯定会有些不适应,多坐两次就好了。”
林谨言眼眸一闪,勾唇笑了笑,不置可否。
火车的软卧是比较安静的,个个都设立有独立的包厢,虽然隔音效果不是很好,但最起码没有硬座区域那么嘈杂。
这两天除了吃睡,没有什么可以消磨时间的。好在窗外风景不断变换,成了旅途中难得的慰藉。
林谨言多数时候都倚在窗边,目光随着景色游走。
火车刚驶出广城时,是一片葱郁的岭光,翠绿的稻田像柔软绒毯,错落有致的农舍点缀其间,水牛在水田里慢悠悠地踱步,一幅悠然自得的田园画卷。
随着列车北行,地貌逐渐变化,山丘连绵起伏,山上树木疏密相间,阳光洒下,明暗交错。偶尔能看到山脚下蜿蜒的溪流,如银色丝带。
当进入北方地界,广袤的平原扑面而来。无垠的麦田在风中泛起层层麦浪,远处的村庄方正整齐,烟囱里升起袅袅炊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