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付东缘吃了馒头以后,回味无穷,还想吃。
  他眼巴巴地看着周劲手里正在逐渐变少的吃食,问:“能不能再给我掰一小块?”
  怕馒头被自己掰走后周劲不够吃,付东缘还说:“我拿粥跟你换。”
  那粥……
  周劲看了一眼被付东缘缓缓推到自己面前的白粥,脑袋没来得及细想,身体很诚实地做出反应。
  他想吃。
  所以马上就把空闲的那只手抬起来了,扯住馒头的边缘,开始掰。
  实在不是他小气,这馒头被他要咬过了。在他思绪翻飞的时候,嘴不是往一个地方下的,馒头顶上的区域被他咬得乱七八糟。他要很小心,才能避开那些沾了他口水的位置,给哥儿掰下一块干净的。
  周劲掰得汗都出来了。
  一开始进行得很顺利,最后一步时,意外发生了。
  顺着力道掰开的干净区域的馒头扯走了馒头表面的皮,这皮一直连到他咬过的那个缺口,长长地垂着。
  周劲下意识就想把这一小块皮扯掉,可没等他把手空出来,付东缘讨要的手就递来了。
  细长的手指轻轻一捏,就从周劲手里带走这块“连皮带肉”的馒头,然后笑嘻嘻地把自己的粥挪到周劲跟前。
  付东缘咬住馒头的一端,吃了起来。
  他这个大病初愈的肠胃已经填得八分满了,再吃这一小块馒头就差不多了,桌上剩下的这些菜啊粥啊只能交给他这位新婚夫君解决。
  原主的身子,肠胃功能弱,很容易消化不良,吃完饭得去走走,才会顺畅一些。付东缘把手里的馒头解决了,就和周劲说:“我去院子里转转,顺便晒晒太阳,你慢慢吃。”
  周劲点头。
  付东缘起身离去后,周劲的目光来到了被哥儿推来的那小半碗粥上,直勾勾地盯着它看。
  他耳根带红,掰下的馒头被哥儿拿去后,他的耳根就开始泛红了。
  这会儿盯着这碗粥,某个地方也在发烫。
  周劲吃馒头不需要用勺子,但付东缘喝粥需要。
  现在周劲需要了,因为这碗粥到了他的手里。
  哥儿用过的勺子,也很自然但又捎带一些迫切地架在了周劲的虎口上。
  周劲的脸红得不像话,盯着勺子的目光像是要把这小小的东西烫出洞来……
  ***
  付东缘迈着特别小的步伐在茅草屋前头的院子里逛了一圈,二狗跟在他身旁。
  付东缘老低头看二狗,二狗也老和付东缘的视线对上,就像什么,就像狗子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你的身上,所以你投递来的一举一动,它都会给出及时而准确的反应。
  这情义,不知是那一碗饭喂出来的,还是周劲提前交代好了,让它这么照顾自己的心情。
  付东缘将手背在身后,很悠闲地走着,走几步,仰头看着从群山之间跳跃出来红霞。
  这会儿也就早上六点半左右,日初升,天空由刚才的青变为白,再变成淡淡的蓝。
  云彩如丝,山尖带雾,好些青草上都沾着露珠,小小的一粒,可爱极了。
  周劲家的前院收拾得比后院清爽很多,路是路,树是树,井是井,会把空间弄杂的,像是茅草,像是酸模,像是刺蓼,都被周劲拔掉了。
  院子里的一口井、一口塘、一棵椿树,还有一棵枣树,变成了最主要的四个存在。
  椿树尚未发芽,光秃秃的。枣树也没叶子,也是一光棍。
  两个光棍凑一起了,还挨地挺近的,和他们这个家很适配。
  那口井付东缘不敢靠近,他的好奇心只能支撑着他远远望一眼。井口不大,掉进一个他那是绰绰有余。他小时候掉进过一个两米多高的坑里,那坑瘦瘦窄窄的,也刚好掉进一他,所以有阴影。
  前院不如后院大,两三百平的空间,走一圈很快就到头。
  再往前就是他们这块地的边* 沿和上坡的土路,付东缘本想站在坡沿,也就是昨天等周劲上来的地方,眺望一下远处的田野,看着尚且柔软的阳光一块块地“宠幸”这片田地,没想到脚刚迈开,一道尖声的咒骂就传了过来。
  “天杀的,哪个臭不要脸的又把我们家菜给偷了!咋不去踢寡妇的门,挖绝户的坟呢,天天跑我这来偷白菜!”
  声音离他们这还挺近,付东缘小心地探头一看,只看到了一个穿着蓝色粗布衣的背影,别的就看不着了。他本想凑这个热闹,可二狗在他脚边拌着,还将他往后头赶,不让他去。
  付东缘感觉二狗比他还精。
  村子里都这样,撞枪口上了,顶着她的火,不是你拿的也硬说是你。必须要跟她对骂,骂赢了还好说,骂输了明儿整个村就都在传,你偷他们家菜了,还且不止一次,前面的五六七八回都是你干的。
  冤不冤呐。
  这初来乍到的,付东缘也不想惹这样的麻烦,就站在枣树边上,不冒头,竖着耳朵听一两耳。
  蓝衣妇人面朝广阔的田野,扯着嗓子骂了一会儿,很快,代替他的目标嫌疑人出现了。
  先是“诶!”了一声,随后发出更大更尖利的呵斥声:“大脸媳妇儿,你篮子里装的什么!怎么用猪草盖着?提过来让我看看!”
  这个被叫做大脸媳妇儿的人也不是个好惹的,挂着一张脸,不客气地怼了回去:“我自家割的菜碍着你了,还提过去让你看看,你咋不表演个倒栽葱让我瞧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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