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都听到了?”
季祈永猛地回神,连忙躬身行礼,声音中带着几分慌乱与不安:
“永儿不是故意偷听长辈谈话,请师父恕罪。”
时序政下意识,想伸手去安抚,但手至半空却又停下了,心中五味杂陈。
秋庭桉淡淡瞥他一眼,无奈替他解释道。
“是他单相思,你父皇至今没承认过他。”
要说毒,还是得秋庭桉的嘴……
十年前,帝后之间的裂痕如同冬日里的寒冰,冷冽而刺骨,满朝皆知。
而季祈永,这位名义上的太子,不过是母族势力博弈下的牺牲品。
即便后来有秋庭桉的庇护,他也始终未能摆脱那份“爹不疼,妈不爱”的孤独感。
父母之爱,对他而言,似乎总是那么遥不可及。
孩子从出生,便爱父母,可父母只是在孩子出生的时候,选择性爱罢了。
至少季祈永是这样的……
“永儿,对不起……我……”
时序政收了剑,想要和孩子解释,却始终开不了口。
季祈永内心,倒没什么太大波澜,他与父帝向来形同陌人,除了必要的请安之外,几乎没什么交集。
他同父母,也算是六亲缘浅。
“你且退到那边去,浑身湿透,莫要让寒气侵了孩子。”
秋庭桉眼疾手快,以扇为障,挡住了时序政那满怀愧疚的一抱。
抱什么?一身酒气,再带坏我的小孩。
时序政低下头,有些不知所措的往后退了一步,毕竟季祈永还未说话。
他着实不知季祈永的态度。
这孩子生的纯净,对他也是一等一的好,若是因此记恨了他,他也就认了。
“其实父皇也没承认过我……”
季祈永轻飘飘的一句话,倒让秋庭桉和时序政皆为一愣。
这句话,似平淡无奇,可细细琢磨,却也充满帝王家的悲伤。
“无妨的,你还有我……”
秋庭桉揉揉季祈永的小脑袋,略带责怪的看向时序政。
屋檐外的雨下得正大,将夜空洗刷得干干净净,深蓝的颜色仿佛沉淀出墨迹。
“过些天,为师便陪你下江南,最近事务繁杂,也该放松片刻。”
秋庭桉开口说道,言语间流露出宠溺的味道。
季祈永微微点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时序政身上。他犹豫片刻,终是开口问道:
“漂亮哥哥也一同去吗?”
短短几个字,让时序政回过神,嘴角扯出一抹笑意,轻轻颔首:
“自然、自然……奉陪!”
秋庭桉见状,微微侧眸看了一眼,随即又把目光挪了回去。
“佛经抄完了吗?就去?”
“永儿是太子,你是太师,他是君,你是臣,我当然听太子殿下的。”
白毛落魄小狗,顿时昂首挺胸!
“你说是吧、是吧……”
转头看向在一旁偷笑的季祈永,一脸骄傲。
秋庭桉勾起嘴角,笑容温和宠溺。
抬眸望去,屋外雨水渐停,一轮皎月已挂上了枝头,透过窗棂洒入亭台楼阁,泛起一层淡淡的光辉。
“的确。”
他伸手摸摸季祈永的脑袋,微笑着点头
“臣听太子殿下的。”
第60章 你终于还是向我这个时家余孽动手了……
由着身后伤处,没得到及时的治,加上雨中醉酒舞剑,时序政夜里便发了高热。
迷迷糊糊之中,总感觉有人在抱着他,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的给他换药、敷药,喂汤羹……
耳边也总是有一道温和的嗓音,带着令人沉醉的安抚效果:
“放心,不会有事的。”
直到次日清晨,他的体温稍稍缓和下来,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不过因为一夜烧灼,身子还是软绵绵的,提不起什么力气。
只是可惜,时序政这一病,身子骨亏损严重,江南之行在即,他怕是不能同去了。
季祈永还因为这事,郁闷了些时日。
只是真到了,要下江南的日子,看着时序政疲惫的面容,季祈永就差没扔下秋庭桉,去照顾时序政了。
在秋庭桉一记眼刀下,才算老实……
临出发当日……
“长公主到——”
季辛的仪仗,从宫门之内的巷中走来。
一柄华贵金伞撑在头顶,少女一身金凤华服,脸上挂着清冷的笑容,径直走到季祈永和秋庭桉面前。
“秋大人,好久不见。”
“参见殿下——”秋庭桉微微行礼,一旁的季祈永也十分有礼的作揖。
“阿姊特地来送我们的?”季祈永脸上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丝毫没有身为太子,应有的架子。
“当然不是,闲来无事,散步。”
季辛淡淡回了一句,“胞弟可还记得温泉池,本宫跟你说的话。”
季祈永被季辛的态度,搞得迷糊,他的阿姊前些日子,不是才救了他和师父。
怎的如今,却跟换了个人似的,如此疏离。
季祈永刚欲开口,季辛直接转身,“江南多水乡,太子好生游玩。”
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季祈永,还有微微蹙眉的秋庭桉。
“罢了,不必会。”
秋庭桉轻轻拍拍季祈永,示意他该启程动身了。
一行人从玄清台出来,便坐船,从运河入海,去往江南,故此也不用走陆路,路上多受颠簸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