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他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静,静一下!
  “陛下,臣知道有个地方,许能解陛下之忧。”
  季昌宁皱了皱眉,他真的没心情应付大臣的献媚阿谀,“不必了。”
  “陛下,如今大雪过后,池边雪景甚美,陛下为何不稍歇片刻,赏景清神?”
  许礼看向季昌宁,眼中多了一层复杂之感。
  池边?
  自那日之后,其实季昌宁去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一来,裴书臣教导的严格,他没什么时间游玩,二来,那里总有古人之影,让他无法轻易面对。
  “臣带了两壶家乡酒酿,幸好没洒,陛下赏老臣个薄面?”
  【好啦,嘴敲得都能挂二两香油,叔儿给你带了果子酒,小殿下,赏臣个薄面?】
  季昌宁猛的侧过脸,望向身侧的许礼,不是……
  只是话一样,可人完全不一样。
  是他多心了。
  只是古人之影,而已。
  季昌宁抿唇,淡淡点头道:“也好。”
  许礼微微一笑,露出一个颇为和善的微笑,两人缓步朝池边走去。
  风停雪落,月光落下薄霜,一片冷清寂寥。
  黑暗之下,并没什么灯火,只能隐约看清池边由月光反映的倒影。
  “陛下,臣敬您一杯。”
  许礼端起酒杯,率先饮了一口,季昌宁也抿了一小口,辛辣中带着些许甜意。
  不是果子酒,不是程绪离为了逗自己开心,专门酿的酒。
  “裴公待您……”许礼看向湖面,目光并没有分给季昌宁,“臣也只是道听途说。”
  那时,他因不赞成裴书臣的酷刑政策,万般挣扎之下,终究被强压下来。
  又逢政党之争,他被害昏迷数日,容颜被大火烧毁,在他稍好之日。
  他去寻季昌宁,想跟他说明情况,可正巧遇见季仲之事。
  他身子刚好,那时又逢深秋,他跳下水中,救出季昌宁之后,自己也元气大伤。
  本就不算利落的身子骨,又遭寒气进体,差一点就此毁于一旦。
  便是如此,他也觉得值。
  可是等到自己再醒过来,却已经物是人非。
  那日,他再见季昌宁之时,季昌宁和裴书臣正在树下相谈甚欢,师徒二人笑口颜开。
  “如此,也好……”
  程绪离淡然一笑,怕自己牵累季昌宁,又看他如今欢笑之姿,不想打扰他。
  便默默离去,他一走就是数十年。
  他厌倦师父、师兄们的朝堂斗争,加上他容颜已毁,索性游走山河。
  行医治病、仗剑救人——
  直至季昌宁登基的消息传开,那时候,新皇登基,朝政不稳,他听说了裴府之事,怕季昌宁一个人难以应付。
  正巧机缘巧合之下,在边境战争中,他救下过,一个朝中官员的儿子。
  他也正需要一个身份,幸而那人当年只是个芝麻小官,朝中无人认识。
  这十年,他在背后,一步、一步走到礼部尚书的位置,给自己换名——许礼。
  为季昌宁除掉不少不忠之人。
  但他始终没有跟季昌宁相认,因为他一直离季昌宁很远,季昌宁已经是天子,不再是从前的小殿下。
  他们能接触的机会太少。
  在他所能知道的范围内,他一直以为……季昌宁过得很好……
  他便只是默默的看着他……
  “有时候,流言蜚语也未必是假。”
  季昌宁又饮下一杯,许是这酒太烈,呛的他咳嗽起来,许礼见状,下意识伸手替他抚拍后背。
  “许礼、绪离,许大人的名字,倒是像极了朕的一位故人。”
  “他怎么能这么狠心,一言不发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原来,二十年……都是他认错了人……
  他受的一切委屈、劫难都是错的!
  “陛下很在意那位故人吗?”
  许礼都没注意到自己声音之中,微微的颤抖。
  “嗯……很在意……他在的话,朕就不会苦了。”
  酒劲儿上来,季昌宁其实不是个多话的人,可酒意催着他,总想把心中之言说出去。
  又或者,许礼今晚太像程绪离的了。
  良久……
  季昌宁抬头望向满眼星辰,星云密布的漆黑天际,一滴泪珠落下,坠入手中的酒杯之中。
  天黑,不会有人看见的……
  许礼缓缓站起来,走到季昌宁身边,他知道如今的身份,不应该做这样的事,可那是他一手养大的小孩!
  五岁,从季昌宁有记忆起,到他十三岁,八年!整整八年!
  而后这十年,他在季昌宁身边,默默陪伴了十八年!
  他怎能不心疼!
  季昌宁只觉周身一暖,被轻轻地揽入怀中,耳畔传来隐忍克制的嗓音:
  “今夜,陛下便当臣是那位故人吧……”
  “陛下,这些年受委屈了——”
  我的小殿下,这些年受委屈了……
  第314章 他这次,还真不一定会见你
  “啊?”季祈永满脸惊诧。
  “什么!”音调陡然升高!!
  “那父皇还要翁翁吗?!”
  时序政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个箭步冲上前,伸出右手,食指和拇指,紧紧捏住季祈永的脸颊,将他的嘴封住:“小点声!”
  季祈永的眼睛努力地转动着,试图表达自己的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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