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在等待死亡的过程中,姑娘脸上带着笑,说着一句句思念,一声声爱意。她说着与未婚夫的故事,这是说给自己听,也说给未婚夫听,她不知道的是,一只将死的蜉蝣也在悄悄听着。
  她的生命停止在那个黄昏,可她的回忆和情感却让一只蜉蝣产生的对春夏秋冬的向往,产生了对七情六欲的渴望。
  就这样,天地间第一只修炼成妖的蜉蝣,出现了。
  第49章 狐尾腰带
  蜉蝣为自己起名为薄明,那是因为姑娘早逝的未婚夫就是叫这个名字。
  他在薄明的坟头化形,拥有了人的外在样貌,却还没有人的完整情感。他的所有情感皆来自那姑娘的诉说,跟着她哭跟着她笑。于是,他就成了薄明了。
  成了那个,和未婚妻拥有无数甜蜜回忆的薄明。
  那位助他化形的姑娘,也就成了他的未婚妻,关月娘。
  薄明将关月娘埋进了坟中,而后游历天下,去寻找她的转世。
  刚化形的薄明什么都不会,就连妖力都十分稀薄,一路上跌跌撞撞找了数百年,情感越来越丰富,对关月娘的爱意和思念也就越来越深厚。
  终于,他找到了她的第二次转世。
  可惜的是,因为容颜会随着时间渐渐变老的特性,转世后的关月娘将他当做是妖怪,避之不及。
  更致命的是,关月娘居住的村落是一个非常封建的人族村落,对所有的妖都十分仇恨。
  他们发现了薄明的存在,也看见了他诡异的面容变化,知道了他是妖。他们认为是关月娘将妖怪引来的,认为她是不祥的化身。
  这些愚民不敢去围剿妖,便将怒火发泄在弱者身上,他们对关月娘施加了火刑。
  在那之后,薄明替她报仇,将整个村子的人都杀了,也正因为这样,他才被捉入罪妖录中。
  “我、我好不容易从罪妖录里逃出来,并再次找到了你。”薄明用右手撑地,试图超前想着关月娘更近一些,“我知道,你害怕我改变的容颜,我可以借助秘法来稳住面容,稳定在你喜欢的样子。”
  他朝着关月娘伸手,眼中满是期待,“月娘,跟我走,我们永远,在一起。”
  “不、不要!”关月娘疯狂摇头,她看着已经没了心脏却依旧苟延残喘的薄明,只能感觉到无比的恐惧,“你简直是个疯子!”
  即便看了薄明的记忆,关月娘也没有半点心动之感,甚至有一种恶心的感觉。明明,明明她的上一世可以不用被火生生烧死,可就因为薄明的纠缠,让她被丢入火海之中。恍惚间,一种附着在灵魂上的疼痛让关月娘微微打颤,死死躲在国师身后。
  “我根本不叫什么关月娘,这是你强加给我的名字。”她哭泣着,颤抖着道:“我有我自己的名字,我叫楚因!”
  这句话是压到薄明的最后一根稻草。薄明那伸出去的手微微颤抖,最后无力地落下,连带着,那眼中的光彻底熄灭。
  天地间唯一的一只蜉蝣妖,因一人而生,也因一人而死。
  “该死。”
  骨茧内,感知到一切的红衣人暗骂一声,“一群废物,满脑子情情爱爱的东西,果然成不了大事!”
  他手中罗无忧的哭声越来越微弱,那紫色的屏障几不可见。
  快了,快了!
  红衣人面具下的脸上闪过一丝肉疼,咬牙道:“虽然现在用了实在浪费,但也只能这样了。”
  他口中念念有词,低低地吟唱着什么,鬼气从他的面具中漏出,化作一片淡淡的灰色,一点点渗出骨茧。
  与此同时,孔衔枝耳朵微动,警惕地四下张望。
  “怎么了?”玉兰衡见他如此,停住了走向骨茧的脚步。
  “风告诉我,有东西来了。”
  风吹起孔衔枝的一缕发丝,带来远方的消息,孔衔枝面色骤然一变,厉声道:“是鬼胎!”
  无数黑漆漆的鬼胎舍弃了好不容易维持的肉身,化作黑影呼啸着冲向距离骨茧三步之遥的玉兰衡。
  电光火石间,孔衔枝高声道:“破茧!鬼胎的主人根本不是薄明,而是骨茧中人!”
  在他喊出声的同时,漫天白绸遮掩行踪,玉兰衡手中长枪已经带着狐火化作流光狠狠刺入骨茧之中,却被收紧咬死的骨头死死卡住,不得寸进。
  与此同时,鬼胎铺天盖地地讲玉兰衡和骨茧包裹在内。
  “燃。”
  银眸寒光一闪,白绸在空中碎裂,化作密密麻麻的火点。那些狐火落在黑漆漆的鬼胎身上,烧起幽蓝火焰。
  “啊啊啊——”
  鬼胎尖锐的啸声震碎了坚实的地砖,碎石屑四溅。围住薄明店铺的禁军痛苦的用双手捂住耳朵,血液从七窍中流出,神志陷入混沌。
  穿梭的鬼胎尖啸着要扑入那些禁军的体内,试图掠夺肉身,却被一道金光挡住,哀嚎连连。
  “哼!”国师一甩拂尘,斥道:“镇!”
  霎时间,金光大盛,所有禁军如同穿上金甲一般,威风凛凛。
  这长寿龟虽然实力并不强,但在天启做了七八百年的国师,已然隐隐和天启国运挂钩了,自然可以借助国运施展一些术法。
  孔衔枝在玉兰衡的掩护下靠近了骨茧,凝神细细听了半响,从玉兰衡长枪扎出来的一点缝隙里听见了那微弱的婴儿哭声。
  “罗无忧还没死!”他面带喜悦,可这喜悦刚维持了一瞬,便立刻化为担忧,“这骨茧,能破开吗?”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