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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但是......宝宝第一眼看见的难道不是主刀医生吗?”
  “.......”
  祁染:“少煞风景,我已经跟王工说好了,到时候婆婆妈妈都不准先抱,就让你去抱。”
  楚秋山受宠若惊:“我那天一定打扮得帅一点。”
  两个人的话题从宝宝是男是女、以后在哪个幼儿园读书一路延伸到高中毕业后考哪个大学最好,终于,楚秋山把话题拉回现实,问道:“宝宝名字想好了吗?”
  “这会不会太早?他现在还是个胚胎呢。”
  楚秋山领着人进了书房,嘴里说道:“可以先给宝宝想个小名。”
  两个人取出笔墨,好半晌,楚秋山的钢笔没能在硬纸上落下一滴墨,俩人面面相觑,最终不得不承认——哪怕是取小名也很难啊。
  祁染调侃道:“完了,我们两个绝望的文盲。”
  她随手从书架上取出一本泰戈尔的飞鸟集,直言道:“这样吧,翻到哪页是哪页,小名看缘分了。”
  那本飞鸟集用透明书壳包着,楚秋山想了想:“靠翻书来取名字会不会太随意了?”
  祁染不置可否,“好像是有点.....咦,这里面有张照片?”
  楚秋山凑过去一看,照片有些褪色,但还是可以清晰的看见照片里坐在草地上穿着校服的几个男生,其中路远天笑得最开心,其他人都在看镜头,只有他眼神不够专注,在看镜头后面的人。
  “哇,这个小帅哥是表弟吗?”
  祁染惊讶道:“果然,谈恋爱还是得找小年轻,多有活力。”
  “咳咳.......”楚秋山被她的语出惊人吓得咳嗽两声,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抽出那张照片说道:“王工听到这话不得气死了?”
  “不会的,他都习惯了,”祁染想起什么,随口问道:“说起来,怎么最近没看到表弟了?”
  楚秋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拿着路远天照片的手微顿,旋即不动声色道:“年轻人嘛,都有自己的生活。”
  “是吗?”祁染上下打量他几眼,手指不安分的在书架上拨弄,无意中翻到一本标有路远天署名的笔记本,再往下看去,一排排过时的教科书被整齐排在角落,每一本都写着路远天的名字。
  祁染发出疑惑的声音,却被楚秋山抓住手腕,手中那本属于路远天的笔记本被人抽走:“好啦,别翻了,都是以前从鹏城顺手带过来的书,没什么好看的。”
  俩人相识多年,祁染知道楚秋山是鹏城人,却没听他提过父母兄弟,春节基本没回过家,因此她曾隐隐猜测楚秋山的原生家庭可能存在什么矛盾。
  路远天的出现更加坚定了祁染的想法,两个人一起相处时和普通兄弟不太一样,看上去熟悉又不熟悉,但只要路远天在场,祁染能够感觉到楚秋山的心情会上调八个度。
  “好吧,”祁染非常听话地收了手,没有追问路远天的书怎么会被楚秋山“顺手”带过来。
  两个人走出书房,楚秋山手里的笔记本忘了放下,被他随意地放在餐厅桌子边,祁染想了想:“说起来,郑钊上次又在问你,被我搪塞过去了。”
  楚秋山点头,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祁染低头时看见楚秋山眼角浅浅的褶皱,这褶皱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祁染发现自己竟一无所知,一眨眼,两个人已经认识这么多年:“秋山,你明年是不是就三十七岁了?”
  “嗯,怎么了?”
  “没事,就是突然想感慨,时间过得好快啊,一晃这么多年又过去了。”
  初春的风掠起一阵波澜,楚秋山的衣摆轻轻飘动,他看着祁染,说道:“是吗?我还总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呢。”
  他蹲在地上摸小咪的脑袋,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祁染突然觉得有些动容:“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楚秋山看她神色严肃,还以为是什么大问题,谁知道祁染只是问道:“一个人生活了这么多年,会觉得孤独吗?”
  他愣了一下,干脆盘坐在身后的地毯上,望着祁染:“等等,怎么在你嘴里我跟个山顶洞人一样,我什么时候一个人生活了?不一直都有你们陪着吗?”
  小咪趁机跳到楚秋山腿上踩奶,他指了指腿上的小咪:“喏,还有这个小东西。”
  祁染刚聚起来的感伤一下就烟消云散了,她跟着坐过去:“好吧,看来是我想太多了。”
  祁染走后,楚秋山抱着小咪玩闹,不想茶几上的笔记本被风吹动了纸页,发出哗啦啦的响声,楚秋山看过去,那笔记本是路远天高三时的错题本,有时候他无聊了也会在上面画上几个简笔画。
  这几年夜深人静,楚秋山也曾翻着笔记本里的内容回忆往昔,对于里边的内容早已了如指掌,可正当他准备把那个本子收回书房时,风突然停了,白色的线格纸在某一处停下,露出一句用蓝色钢笔留下的话。
  ——“那天你问我,再来一次还会不会选择和你分开,我说会。”
  “但其实在情感战胜智的2920个夜晚里,我都后悔自己做了这个选择。”
  智推动着路远天日复一日地前进,可情感却将他困在八年前的傍晚,让他在无数个夜晚中辗转反侧,在凌迟般的痛苦中反复折磨自己。
  楚秋山读懂了他的遗憾和痛苦,终于,在笔记本扉页合上的那一刻,一滴滚烫的泪水砸在那两行字上,晕染出蓝色的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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