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他在姜燃小心翼翼地眼神下，放松地靠在椅背上，望着前方的停车场，忽然就笑了。
是的，李弘林笑了，笑得极为轻松，仿佛刚刚姜燃问他的不过是个在网路上传烂了的脑筋急转弯。
“站队？姜老师替我担心吗？担心我站胡成还是担心一年以后站错了队？”
这个问题问住了姜燃，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甚至在他的心里根本也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他当然是害怕李弘林站错队，虽然他也知道在赵志龙被抓以后，胡成的胜率很大，但怕就是有个万一。
现代和古代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成王败寇，九龙夺嫡，失败的人就是死。
姜燃也不希望李弘林站队，因为在他的意识里，但凡和那些人和事扯上关系的就会很危险。哪怕赌对了，从龙之功也很可能会变成鸟尽弓藏。
但这话姜燃不敢跟李弘林说，因为知道不管李弘林说什么，他在心里都很清楚，李弘林能爬到现在的位置，肯定都已经深陷其中了，不然胡成今天也不会屈尊来和他吃这顿饭了。
“不，”与李弘林游戏的态度不同，姜燃格外认真而郑重地覆上他的手背，“我想说，无论你的选择是什么，你甚至可以不用告诉我，我都和你一样。”
于是李弘林的笑容在姜燃的话音落后消失了，他笑不出来，他原本以为他可以装作没关系，但当他面对的人是姜燃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做不到。
他害怕，他怕失败，失败就意味着他会永远的失去姜燃。
失去一个人，这是李弘林活在世上，现在最怕的事，并且这种恐惧还无法与人言说，包括那个他害怕失去的对象
于是李弘林反手紧紧扣住姜燃的手，如同立誓一般，“你不用选择，永远都不需要。”
曾经的李弘林在自己父母死后就下了地狱，姜燃是他在黑暗之中一直苦苦追寻的一道光，他想要握住，想要永远拥有。
唯独不想将这束光亮一起带到地狱里。
姜燃感到了李弘林手心的炙热，那样的热度仿佛要将他的灵魂灼伤，他再次颓于自己的无用。
“我爱你，李弘林，我不知道别人觉得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但我觉得，我爱你，我就要和你在一起。”姜燃终于在两人都无比清醒的情况下将这句话说了出来，粗喘了好几口气，忽然在狭小的空间内就有些害羞了。他不知道李弘林听到这句话会想什么，但他相信李弘林也是爱他的，所以李弘林一定能够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我也爱你。”李弘林说得很轻，这句话却在空气中爆裂分解出无数的可能，每一种都让姜燃能够从中吮吸出甜蜜的滋味。
“我没有站位，也不会站位，你放心，他们都不配。”李弘林说这句话时语气显得有些怪异，姜燃疑惑地转头，正巧发现他在偷笑。
“我没有开玩笑。”
“是是是。”李弘林的语气中笑意更加明显了，与之前的皮笑肉不笑不同，李弘林现在笑得是格外真诚，他望着姜燃仿若是在看着世间至宝。
“钟老给我打过电话，在你离开工作室以后，他给我说了你今天的反常。”李弘林顺着姜燃的头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姜燃你可能不知道，和你在我身边所给予我的东西相比，我给你的这些便利可能连万分之一都不及。”
是的，李弘林并不觉得姜燃现在收到的这些名利是自己给他的，他觉得自己在其中不过是起到一个牵线搭桥的作用，是姜燃自己有天分，能够把握住每一次机会。
姜燃听了李弘林的话震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他知道李弘林对自己很好，但一直以来他都以为李弘林对自己的好是单纯得来源于爱。可现在李弘林告诉他不是，因为在李弘林心中，自己于他同样处在一个不可替代，格外重要的地位上。
“我不知道要怎么给你解释，原本我只需要知道你活在这个世界上，这一点点就足以支撑我走过许多你想象不到的痛苦了，但你，你是天使，你知道吗，姜燃可是你来到了我的身边，你现在甚至还愿意拯救我。”
李弘林突然抬头望向姜燃，双目通红。
很多人可能没有办法想象，当你处于一个极为肮脏的房间时，你的注意会情不自禁地落在那些稍微干净的地方。而在李弘林的心里，曾经整个世界都是污秽不堪的，只有姜燃是唯一的那一点干净，而他也就是靠着这一点干净的慰藉，在那个房间里活到了现在。
过去李弘林不是没有向姜燃表过白，述说过爱意，甚至在姜燃心里，那是李弘林西化思想的体现，他乐于展现和表露自己的感情。
但今天不是，今天李弘林说得这些甚至可以说是剖析，姜燃甚至觉得这番话他从未给第二个人说过。
“我给你说这些并不是想给你压力，我只想让你知道，我对你的好不是白给的，你可以理所应当地享受我对你的照顾，甚至因为我们交换的不对等，你还可以向我提出更加苛刻的要求。”
“那我还有什么能够帮到你的吗？”姜燃祈求似的问道，“我是说在现实里，我有什么能够帮你的吗？”
求求你，求求你说一个吧，至少说一个。
沉默良久，李弘林好像是真的在思考能够让姜燃帮到自己什么，最后他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这次拍摄纪录片陆权会全权负责，我想你去接近他，就像普通长辈和小辈那样，”李弘林知道这对姜燃而言并不算难，原本的计划里，就算他今天不给姜燃说，往后他也会制造各种各样的机会让陆权喜爱上姜燃，毕竟姜燃本身就很讨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