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就像韩枭快哭了似的。
  这种时候当然不能承认自己确实看热闹来着,得安抚韩枭。
  季清欢小心回答——
  “嗐!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兄弟相残的事儿也不少见,夫妻相看两厌恨不得弄死对方也正常吧,不是有句话吗,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我是说,都正常吧,哈。”
  韩枭眼眶更红了,像是被他气的发抖。
  “......”
  好吧。
  自己不会安慰人。
  季清欢表情正色了些,动身走到茶桌旁坐下。
  “我是说惨剧都已经酿成了,这种时候你冲我撒气又不能解决问题,你不得想想办法吗。”
  “能想什么办法,我母妃都去世十年了!”
  韩枭指尖攥着椅子扶手,骨节硌的发白。
  “...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季清欢犹豫着,表情为难,“说出来可能会惹你不高兴,叫你们父子关系更差。”
  韩枭看着卖关子的人,冷笑:“这么勉强就别说了。”
  “那我还是说吧,啊?”
  季清欢把软凳拽着往前顾涌几下,坐到韩枭左侧边。
  看韩枭不他,他自己接着说。
  “我觉得你在韩王...王爷面前,根本说不上话,你自己就没有半点势力能与之抗衡?”
  韩枭沉默。
  季清欢又道:“你看,朝堂上都是谁的权力大,谁才有资格发表言论,你们王宫就是个小朝堂,你什么都没有当然就不会有人重视你的想法。”
  “再说你想追查母亲死因,治韩王一个‘谋害嫡妻’的罪名?那也得有人敢搭腔啊。”
  “你现在的处境其实很简单。”
  “你在南部得有自己有权,才能跟王爷爹抗衡。”
  这番话的过程里,韩枭一直沉默不语。
  像是在思索什么。
  季清欢就说的更起劲儿:“至少下次出现这种情况,你一抬手你的亲信能呼呼啦啦围住韩子珩,就不会——”
  “我知道了。”韩枭打断他,浅淡蹙眉。
  季清欢张了张嘴:“啊?”
  就一个知道了。
  不应该聊聊怎么弄死老家伙,然后韩枭自己上位么。
  反正站在季清欢的立场上,他很乐意看一场父子相残的戏码。等到南部乱了他就能找机会带着太子跑,喊上老爹一起往西夏去。
  那么季家的困境就迎刃而解了。
  问题是——
  韩枭看起来还不想弄死韩王?
  季清欢试探着问:“那你怎么想的?”
  他又急切补了一句:“我可以帮你,就像今天在大殿上一样!”
  “我怎么想的不必告诉你,你也收起那些不该有的念头!”韩枭声线彻底冷下来。
  整个人都阴沉极了,坐在椅子里冷冷睨着季清欢的脸。
  就算他想知道母妃的死因真相。
  也没蠢到要听信季清欢挑拨,去夺父亲的权,一举搅乱南部内政。
  尤其是正值天下大乱的时候。
  这会害死南部所有人!
  再退一万步说。
  若真怀疑他爹谋害他母妃,那也得叫母妃的娘家陈氏出面,去联络宗族长老们彻查死因。
  等有了确切证据。
  再由长老们主持斥责王婿,替陈氏族人向韩王索要致歉与补偿。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韩枭最多往后不孝敬他爹,或再也不认这个爹。
  绝不可能因为母亲的死而去弑父!
  那是畜生才有的行径。
  “....胆敢教唆我弑父夺权。”
  韩枭侧过身子,发丝凌乱更显得五官阴鸷诡艳。
  他抬手掐住季清欢的下颌,指骨用力收紧!
  近在咫尺的这张少年脸庞,只比他大一岁,看起来清冽如玉,是个无比善良正直的好人,此刻正吃痛蹙眉。
  韩枭似是要将指间这只颌骨掐碎,嗓音缓慢而森冷。
  “知不知道,你离死就差一点点,季清欢。”
  “!”
  季清欢瞳孔微颤。
  能感觉到这一瞬的韩枭是真对他起了杀心!
  不是开玩笑。
  他勉强扯起唇角,见势不对就先服软。
  “我就随口说说,什么弑父,你想的太过分了,呃!疼,快松开。”
  总归‘弑父’两个字没从他嘴里说出来。
  他打死不认就是了。
  “看在今天你帮我夺回镯子的份上,这次我不跟你计较,”韩枭眯了眯眸子,满腔怒火,“若下次再敢跟我提这些谋逆之言.....”
  “不会!”季清欢皱眉喘息。
  感觉下巴生疼,都快被卸下来了。
  是他小看了韩枭。
  以为这几天的接触,韩枭在他面前多是少年斗狠的幼稚状态,就昏了头认为能趁今天韩枭情绪波动大,兴许可以忽悠。
  结果反被韩枭识破歹心,又叫下巴添道伤!
  操。
  季清欢懊恼,看来教唆父子相残这条路行不通。
  韩枭不蠢不笨,人性也没畜生到敢弑父的程度。
  他得想想别的办法,让韩枭跟韩王闹的更狠一些!
  最差最差——
  也得叫韩枭提出要离宫进军营,这样就可以把他带上。
  到时候他就能跟老爹见面......
  看着眼前盛怒的少年,季清欢心底有一瞬间冒出些许卑劣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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