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您何必拿大公子刺激世子?”
“你不用管!再放话出去,就说本王不满意韩枭这个儿子,往后要专心培养长子了。”
长子就是柳姨娘的儿子,韩修文。
梁樟摇摇头,不赞同这么做。
“世子性情傲气,这样下去他会跟您离心的......”
“韩枭过的太顺遂了,不知道他所享受的资源有多少人盼都盼不来,得要有人跟他抢,他才知道珍惜,才会霸着不放,力求进取。”
韩问天站起身,给旁边他养的金丝鹦鹉喂食。
“本王就是要打压他,让他知道没有权势活在世上就等于一无所有,谁都能来抢他的。”
与其往后叫旁人打压他儿子,不如他自己打压!
木质小勺剜出一块肉泥,放进鹦鹉张开到极致的鸟嘴里。
韩问天说:“就像这只鹦鹉,我若是不在了,便不会有人一勺一勺的喂它吃饭。”
“早晚要靠它自己在野外觅食,没本事就会饿死,或被其他动物吞噬。”
“梁樟,你觉得本王做错了?”
“....我不知道。”
梁樟对这样粗暴的教养方式,评不出对错。
他的育儿经也不能给王爷传授。
因为他儿子往后不必扛起南部大业,也不必承担百姓兴亡。
梁樟思索着问:“您是怕世子像赵钰慈一样,被养成花瓶架子,将来稍稍受挫就直接丧了胆气,变成只会咋呼的草包?”
“我儿跟太子一样都是胎弱,生性懒惰,颇有些认命的架势。”
韩问天耐心的喂着鹦鹉,一勺一勺。
嗓音沉稳中透着沧桑,在雪落屋檐中沉闷响起。
“我逼着他才教成如今这副模样,前有一个赵氏草包为例,我哪敢懈怠。”
十八年如一日。
对于韩枭的功课,韩问天没有一天不操心的。
最怕就是有朝一日他不在了,韩枭会落得跟赵钰慈一样下场。
那他即便死了都合不上眼。
梁樟点点头:“是啊,赵钰慈因为胎弱,被先皇当成眼珠子一样看护,可是世子他未必就......”
“不要未必,是绝对不能!”
韩问天猛地转头,灼灼盯着梁樟。
“一块石头挨几刀,只能当台阶被无数人践踏,可它若挨上数千刀被雕成佛像,日后便能受万万人跪拜!”
“这个道用我告诉你?”
“......”
话这么说,梁樟的声音逐渐低下去。
“我只是觉得,不必如此残忍的对待枭儿,他才十几岁,今日又是他的生辰,从台阶滚下来的时候我看着...着实心疼。”
那样狼狈的滚落在地,性情高傲的孩子心里得多难受。
此刻还在宫外买醉。
梁樟只是想想就心疼不已。
“你心疼?”韩问天陡然愤怒!
“他日后若守不住南部,旁人提刀把他大卸八块,你那时候疼不疼?连着百姓和将士的命也得搭进去,你的心疼能换回几条人命?”
那是他心里唯一的亲骨肉,他不心疼么。
第61章 我想跟你住在一起,吵架打架也没关系
韩问天把鸟食放回去,不想再讨论了。
“孰轻孰重我心里有数,妇人之仁教出来的只会是草包!”
“....我就怕到那一日,父子离心反目成仇,世子再也不会敬拜您了,您不怕么?”
梁樟跟着王爷转身,给他分析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
百姓家里养儿,不就图个养儿防老吗。
“您这样教养,世子往后就算身居高位也不会跟您共享天伦,如何能报养育之恩?”
“我的儿又不是羊,何须他跪乳报恩?他是鹰,只要将来有本事能飞得高,哪怕拎着本王的骨头去劈山凿路,又有何妨!”
韩问天就是这么想的,执拗且癫狂。
哪怕韩枭恨他。
哪怕韩枭恨到杀了他,踩着他的尸骨上位。
他都算韩枭有本事。
他的儿有本事!
“王爷....”
梁樟总算听出哪里不对,倒吸一口凉气!
“您是要逼的世子斩断所有牵挂,连父母亲情都能舍弃?”
怕不是疯了。
这样教出来的孩子还能有人性么!
梁樟只粗略想想就遍体生寒,感觉后背都发凉。
“难道世子只能为追求权势而活着,不能有半点属于人的情感?王爷您此举.....”
“情感?”韩问天打断他,“人活在世只有不被感情羁绊,才能走的更稳更长远!”
“......”
不被感情羁绊?
梁樟听傻眼了,一个劲儿摇头。
“王爷,不是这样的,人活在世除了权势,还该有七情六欲随身,否则就不叫活人了。”
“要什么七情六欲?父母终将老去,儿女也要远行。”
韩问天提着衣摆走向高位,猛然转身看着梁樟。
“约定好相伴一生的人,也能说走就走!”
“可见不论什么情什么爱,最终都是一场空谈罢了。”
他甩开宽袖重新入座,华丽的长袍铺在地面上,衬得与世隔绝,只有他一人割据当中。
韩问天抬眸,朝着梁樟冷笑——
“唯有自己的强权霸业,才是能牢牢攥在掌心的东西!”
这是他在乱世沉浮几十年,伤过痛过绝望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