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她越说越开心,离开讨论后,靠着河边的栏杆上,望着平静流淌的河水,心里想,王震球那家伙肯定嫌麻烦,说不定哪天被他偷偷搞死,算了,还是负点责,别养了。
也许是河边的情景太温馨,忘记了和王震球只是游戏一场,时间并不长,她看着路过的一家三口,脑海里终于没有以往廖景春和林秋雨的身影,竟然变成了她和王震球。
万一,她看着那个嘻嘻哈哈的小孩,产生了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可以养个人呢?
但这种想法只有一瞬,还没有仔细去想就被人硬生生打断了。
来人是个穿着棕色的海清服,手里挂着一串佛珠,面目慈悲,看着林惊蛰叹了一声:“阿弥陀佛。”
“林惊蛰,我找了你很久。”
“你是谁?”
林惊蛰骤然警惕起来,听到那个人回道:“我是寒山寺的元济。”
她脸色一变,往他身后去看,却空无一人,元济似乎知道她要找的人是谁,又叹了一口“阿弥陀佛”,继而说道:“徒儿悯尘已经圆寂多时了。”
林惊蛰脸刷的一下就白了,她靠在栏杆上,紧紧抓着石栏上,颤声道:“什么时候?”
“就在和你相遇的第二年。”
“不可能!”林惊蛰说,“我那时候明明用眼睛救他了。”
元济大师半阖着眼睛,慈悲地望着她,低声劝道:“不是你的错。”
“他只是看了一些不该看的东西,触及了禁忌,被惩罚了。”
看了一些不该看的……
林惊蛰眼里迅速积起水光。
“我来只是为悯尘完成心愿的,”元济说,“悯尘这一辈子云游四海,遇到过不少事,却从未张口求过我。”
“只有这一件事,他求我了。”
林惊蛰浑身一怔,元济接着说:“他跟我说‘云问的孩子为了与她无关的恩怨堕入魔道,我怕她后悔,想求您在我死后拉她一把。’”
“……”
林惊蛰靠着栏杆,再也支撑不住地蹲坐到地上,她茫然地摊开手,扯下自己的眼镜,捂着自己的眼睛,问了一个为什么。
元济却说:“佛家弟子渡人不问因果。”
他只是想渡林惊蛰,所以渡了而已。
“悯尘生前答应你的真相,他死前还是算不清楚,只是算出与武当、与你有关。”
“……与我?”
“林惊蛰,”元济意味深长地打量着林惊蛰的异瞳,“异人修行不管修的是心,还是术,修的都是自己。”
“我们身处三千世界里,离真相总是既近又远。”
“天师府的罗天大醮举办,届时武当会派人参加,”元济从怀里抽出一张薄薄的纸,仔细一看是此次大会的邀请函,“而你,也会借着寒山寺的名头重新出世。”
林惊蛰怔愣地拿着那张纸,听他说:“悯尘说你和武当是破解迷局的关键,我也很期待。”
“林惊蛰,悯尘也想要一个真相,所以,罗天大醮结束后,你能不能带着真相来寒山寺告诉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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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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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前。
在杀掉当年术字门围堵廖景春最后一个幸存者后,林惊蛰赶在谷雨那几天回到了聿都。
林秋雨和廖景春的坟墓比公墓里的其他人要冷清许多,两个贡品也没有,林惊蛰那天难得买了个蛋糕摆在坟前,请他们俩吃蛋糕。
但林秋雨与廖景春和林惊蛰是一脉相承的讨厌甜食,精美的小蛋糕摆在坟前,半天都不动,林惊蛰也不着急,她沉默地坐在坟前,静静地望着墓碑上的字,低声道:“我又杀人了。”
这次的家伙没意外的没费林惊蛰多少力气,尽管嘴里一直叫喊着“饶命”和“冤枉”让林惊蛰烦不胜烦,林惊蛰还是杀了他。
一击毙命。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杀人,杀的还是她的仇人。
尽管喷溅在身上的血腥味令她反胃作呕,但浑身止不住地因兴奋而战栗。
墓碑上只有林秋雨一个人的名字,还贴着她的照片,林惊蛰眼露红光,说到兴奋处瞟到林秋雨秀美温柔的脸,骤然停下来了。
她说:“对不起。”
林秋雨应该很讨厌这些东西,她不该当着林秋雨的面说这些。
于是她叹了口气,勉强笑了笑,低头不去看林秋雨那张脸,轻声道:“爸爸,我在全性遇到了当年和我们一起吃饭的叔叔。”
“他跟我说了一些你的事。”
“我脑子不聪明,不清楚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可是我知道,不管江湖上的人如何说你,你都是我爸爸,”她说,“谁杀你,我杀谁。”
呆在圈里这一年让她明白,弱肉强食才是生存法则,道德情谊一文不值,只会成为拖累,让她体验一次又一次的死亡,唯有给予敌人相应的死亡,才能让杀戮短暂地停下来。
杀戮可以停止杀戮,可以保护自己,也可以为廖景春报仇。
以杀止杀便是她的道。
公墓里冷清不已,只有林惊蛰一个人的絮叨声,林惊蛰说的有些累了,便停下来,抬起头天已经黑了。
夜晚风寒,更深露重。
林惊蛰裹在单薄的春衣里,从兜里掏出几根蜡烛随意地插在蛋糕上,再用打火机点燃它们,顿时扑闪着的烛光便点亮了周遭的环境,林惊蛰也因此被抹上了闪烁不定的昏黄的烛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