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他忘不了面试官向他推荐游戏时眼中的光，那是真挚的热爱，而不是可有可无的随意。
  好的游戏不应只是打发时间的休闲玩物，而是能令人产生一种信念感的奇迹！
  也煋看着屏幕上不停滚过的弹幕，他已经不再尝试看清楚上面的字了。他只是盯着那些飘过的色彩，心里想着关于无涯的事。
  林姐没有给他发来消息，他不敢轻举妄动。他不知道可以做些什么，于是就开始胡思乱想。
  直播间里的观众走了一拨，又来了一拨，总体上人气还是在稳步上涨。
  有的人骂累了，宣泄够了，也就离开了。《游梦》的论坛如何，无涯做了什么，对他们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事。
  有的人闻讯赶来，趁着闹剧还未结束，也大吵大闹一番。他们大多数是借着这次论坛事件的由头，来宣泄自己的负面情绪，直播一结束，那影响都是游梦自己的，和他们可没有关系。
  也煋无心去注意那些波动变化的数字，他回忆起了上学时看同学们打游戏的经历。
  那是他校园日常中再普通不过的一项，学习之余他也会跟着班里的同学看看综艺追追剧，虽然大多只是一时感兴趣的三分钟热度，但也给他留下了不少算是美好的回忆。
  高中的时候有一个胆子大的同学偷偷带来了游戏机。那时还是很流行掌机的，即使全息游戏的开发有了极大的突破，距离面世也不到几年，不过游戏机还是学生眼中难得的“宝物”。
  一到午休，几乎半个班的人都凑了过去，一层叠一层挤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看着那小小的一块画面——现在的全息游戏足以让人“身临其境”，但很难再体会到那种一群人聚在一起看一个人打游戏的乐趣了。
  也煋是个爱凑热闹的，尽管他自己没有什么兴趣爱好，但他对别人喜欢的事物十分感兴趣，往人堆里一扎，跟着看了起来。
  他对游戏不是特别了解，仅是看明白了一点儿简单的操作，再复杂一些的就只觉得一阵眼花缭乱、晕头转向了。
  他不太喜欢第一人称视角的游戏，尤其是3d的，晃得眼晕。
  在晕晕乎乎中，那个同学顺利通关了，大家开始欢呼喝彩，像是自己班运动会夺冠时一般。
  人群中爆发出的欢呼声倒是把也煋整“醒”了，他看了眼屏幕里出现的胜利字样，也跟着叫喊起来。
  这不是盲从，这是被周围人感染后的反应，他喜欢这种感觉。
  他在这个班级，有归属感。
  所以他对游戏，也有了不少美好的回忆。
  ……
  也煋回过神时，直播间的主播已经不是他了。他认为自己刚才可能是睡着了，不然不可能被推到了房间的角落还毫无知觉。
  “你醒了啊。”面试官坐在一把不知道从哪儿搬来的椅子上，“我和小林来的时候就见你呆呆地坐在电脑前，可把她给吓坏了。”
  也煋转头朝那边看去，林姐接替了他的位子直播，桌上似乎还放了叠不薄的稿件，看上去准备比他充分多了。
  他知道，在人前露面是他的工作，不是对方的。虽然他不知晓这些具体是什么定下来的，但这好像就是公司里达成的共识。
  他是真人npc，引导玩家是他的工作目标。
  也煋张了张嘴，一时之间竟发不出声。
  “喝几口水吧。”面试官用饮水机帮他倒了杯温热的开水。
  也煋乖顺地接过并一口气喝了大半杯，润完喉说：“谢谢。不过我应该做好自己的那部分工作才对，给两位前辈添麻烦了。”
  “你以前不是还怪我们不给你岗前培训，不会照顾新人吗？”对方逗他。
  虽然也煋觉得此人整天没个正行，但看他这副轻松多了的模样，事态大概没有继续恶化下去。
  “无涯那边公开道歉了，”面试官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对，我早就想到了。他们不会不承认的，他们就是会在痛快坦率地承认错误后，还死不悔改。”
  “他们要的是热度，”也煋也想明白了，“他们想尽一切办法吸引潜在用户的眼球，不惜付出‘名声’的代价。”
  对方听也煋分析得这么透彻，有点诧异地挑眉：“也行，进步很大啊。”
  被夸奖的年轻人不好意思地笑笑，手不自觉地轻扣着手里的马克杯，杯中水纹晃荡。
  无涯游戏的目的其实特别浅显易懂，即使是外行也能简单地推出。
  他们一贯的作风便是如此，做游戏的功利心极强，对作品——他们所出的游戏甚至称不上作品——的打磨非常少，几乎就靠着一个略有新意的框架上市，借着现阶段全息游戏的好势头在行业内分一杯羹。
  游梦对于这样的行为是十分不齿的，公司里的绝大部分员工都是怀着对游戏的热爱与憧憬进入了这个行业。虽然公司才刚起步不久，但他们的目光还算长远，并不急于眼前一时的利益。
  也煋没有在其他游戏公司待过，不过他认为游梦的氛围很好，是能够做出好的作品的氛围。
  因此，无涯就算是开出什么样的优厚条件来挖他，他都不会去那边的！
  过了一会儿，直播结束了。林姐揉着肩膀朝他们走来：“小煋，你要怎么报答我？”
  “多谢林姐救场，”他反应过来，“我请你吃饭！”
  她把发言稿卷成一个纸筒，在对方头上敲了不重的一下：“就你那点工资，要是吃得起好的，至于每天三餐吃食堂？你帮我整理整理文件什么的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