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正因为他们不知道我的全名,所以我选择常来。”
“这么看来我不知道你的全名反而是好事?”
一时间,陶栀子反而对他的姓名没有那么好奇了。
“我们都对对方的经历保留着未知,有着平等的信息量和话语权,这自然是好事。 ”
江述月语调很平地分析道。
“无所谓你是谁,但是你是我陶栀子为数不多信任的人。”
她握着自己茶杯,轻轻冲着江述月的杯子碰了一下,主动表达着友好。
江述月抬眼看她,像是不准备回应她把戏,但是还是抬手将杯中的茶喝了一口。
像回应,又不像是回应。
“优质米线来咯!”
老板亲自从后厨端出了一个托盘,吆喝道。
托盘上面放着发烫的碗,热汤在碗边缘冒着细密气泡,看着温度极高。
有很多小盘子配套,有生肉和蔬菜。
“二位吃的时候小心烫哦。”老板提醒了一句,就带着托盘撤回后厨了。
陶栀子怕汤的温度降低,烫不熟肉片,有些着急准备往里放菜。
一只轮廓分明的手已经先她一步端起她的小菜,江述月没有开口问她,直接帮她放了。
她后知后觉地说了句:“谢谢。”
陶栀子端详着两人面前的米线,倒是有些别的疑问:
“过桥米线好像不是林城的特色。”
“这里已经是第二代老板了,第一代老板从西南过来的,和林城人结婚,四十多年前开的店,现在老板是他们儿子和儿媳。”
听了江述月的解释,一切倒都说得通了。
结账的时候,陶栀子从座位上跳下,拖着包着纱布的腿急急地展示手机上付款码,郑重道:“老板,我买单。”
江述月缓缓起身走了过来,老板娘摆摆手:
“这小姑娘倒是直率,述月是这里常客,哪能让你买单。”
说话间,老板年抬起扫描仪“嘀”一声,直接扫了江述月的二维码。
回去的路上,陶栀子对
这件事分外在意:“坏了坏了,我这下欠你更多了。”
“下次你的手串落水我再跳下去帮你捡一次吧。”
她的语气听上去不像是在开玩笑。
江述月停住脚步,审视着她的脸,幽黑的眸子紧紧盯着她,说道:
“再跳一次,除非你不要命了。”
他说的,是事实,三米水压对于她的身体状况来说,稍不留神就会致命。
陶栀子的脚步放慢几分,总觉得他似乎知道点什么,但是又觉得不确定。
她默默走到他身后,低着头,有些执拗地说:
“我一无所有,对很多善意都无以为报,帮你捡个手串算什么……”
江述月这次冷冷打断了她的话,声音在巷子里响起,掷地有声:
“栀子,能不能多看看你自己,无论你之前遭受过怎样的忽视,但如今你仍然可以重新看待自己,哪怕很短暂地,将你自己当做生活的主体。”
第18章 梦魇 你天生自带温度。
时间在夜晚中的流速总是很慢, 因为夜晚的天很难让人判断光影,而白昼则可以通过太阳的角度和颜色来感受时间。
皮肤仿佛是夜晚的时钟,当遇到气温开始明显下降的时候, 就意味着午夜即将到来。
太阳的在午夜的失踪,会让整片燥热的大地都冷静下来。
陶栀子在这辨不明的时间中, 脑海里回荡着江述月的话,一分一分, 在他身旁沉默下去。
她用沉默掩饰无措, 比知道自己错处更令人觉得可悲的是。
江述月那薄唇中吐露中的每个字她都听得懂,连起来却觉得晦涩。
在病痛和生死面前,有人常说她乐观通透,但是在这句话面前,她却不知道了。
什么是生活的主体?如何重新看待自己?……
大约是一个世纪那么久, 江述月转身, 看着她低垂的头,似是又有些不忍, 正当他想说些什么的时候。
陶栀子忽然扬起头,眼中带着费解的痛苦, 小脸上露出苦笑, 像是对这世界都哭笑不得。
“述月,你会觉得可悲吗?可悲我实在没有一刻听懂你刚才的话, 如果我告诉你,经过冥思苦想后我还是不知道什么叫生活的主体, 你会觉得我愚蠢吗?”
“可笑我总是像个学人精, 试图去补全我没有的东西,为了尽量让我看上去符合世俗眼光的‘正常’,但是我费力走到今天, 我仍然不曾有人格上的完整。”
“我试图讨好所有人,尤其是对我好的人,用这种方式,能让他们下次还能继续对我好,而不是说我是个知恩不图报的白眼狼。”
那些清晰又真实的话巷子深处传来,像一枚枚从云层上坠落的雨滴,在地面上友好地留下痕迹。
江述月还是尽量换一种缓和的语调说:“你不可悲也不可笑,来日方长,我们慢慢讨论。”
“我们只有三个月。”陶栀子在时间计算方面非常精准,立刻纠正道。
江述月对她偶尔的小固执表示理解和包容,顺着她说道:
“好,是三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