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他看着她,说,“我不能,郡主就能吗?郡主病了,不是更不好?”
  六娘装作看不懂他在说什么,她一双手勾着被子试图他手中的被子扯过来。沈念站不稳,拉扯间,他便跪倒了下来,她被他的力道带着,摔在了他的身上。
  却不知怎闹的,被子勾卷在两人之间,两个被角被他压在了身下。真糟糕,她扯不出来被子,也翻不过去身。
  她越急,被子便越紧,当她意识到她所有的动作,他都能感觉到,她当时又气又恼,索性什么都不做。
  她卧在他胸前,她几乎能感到他的呼吸,落在她的耳畔,将她的耳朵烧了起来,她用力咬着唇,却是在哭……
  他察觉到她在哭,心中一慌,他本不想冒犯她,可他此时只能用尽余力,将六娘翻了下去,整个人翻在她上来,才取开被子……
  他坐起身来,在黑夜中看着她的眼眸,她眼角仍旧挂着泪,看着他的眼神带着幽怨和愤恼,他很熟悉这种眼神。
  他伸手,试图摸摸她的发,这些时日,她的发髻没有好好梳过,可他却觉得她这样的模样很好看,他很久没有看过她这般自然的样子。
  她却伸手推开他的手臂,他的伤口牵扯着,浑身上下都开始痛,可,还是心口的钝痛,最让他难过。
  他说,“去上面睡吧,你昨夜在桌边睡得,一定没歇好。”他声音低沉沉的。
  他是说出口的,因为他知道她知道了,他看到他今日的衣服换了,听阿婆说是六娘给他换的衣服,他便知道,他应该是瞒不下去了。
  那些他们还彼此无甚顾忌的年月里,她曾经为他上过太多次的药。
  六娘确实是在给他换衣裳的时候认出来的,他身上的那些鞭痕,是他说不要娶她时,被孟叔打的,六娘给他的上药,每一鞭痕的伤口,她还都记得。
  六娘抿着唇,怒视着他,她确实有时候会觉得沈念像孟简之。
  身形举止都有些像他的地方,可她从来没有想过沈念就是他!
  所以,这一路她都无比的信任他,她并没有把沈念当做他的护卫,更多的时候,她是把他当做她的朋友,所以,她什么话都告诉他,所以,她从来没有对他设防。
  在她眼里,沈念和孟简之是完全不同的人,孟简之好像从来不会像沈念这样温和而细心,从来不会这样将她的大小事情,事无巨细挂在心上。
  六娘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同她来汝宁,他不是在忙于亲军都尉府的事情吗?陛下和太后又怎么会放他来汝宁!
  今时今日,无论是从感性,还是理性,她都无法将他和孟简之牵扯到一起。
  “孟大人不装哑了?……骗我这一路,好玩吗?”她抿唇,擦了下泪,看着他说。
  月色皎皎,窗前婆娑树影,月影将树影映在两人之间,两个人的影子,隔着树影,如隔着遥遥的银河……
  第63章 她不会再同他挤在这方寸……
  六娘垂下头, 扯了下手中的被子,他放手开了,却说, “六娘……莫要生气了, 是我求着皇太后跟你出来的。”
  六娘吸了下鼻子,望着他说,“孟大人莫非忘了我同大人说过什么?”
  他怎么会不记得, 他说,“记得, 希望……我不要再出现在郡主面前。”
  她气道,“原来, 大人还记得,所以,这就是大人的所作所为?换一个身份,逗得我团团转?”
  他抬眸望着她,“抱歉, 六娘。”声音低低的,他很虚弱。
  她抿着唇, 看到夜色下他身上的伤口在渗血,她偏过头, 放了手中攥紧的被子, 她不能再和他僵持, 他的伤口很重,得早早休息,她也是。
  总归,明日,她就要去昌平了, 不会再同他这般狭小拘促地挤在这方寸之地。
  她卧在床上,背朝着他,她能听到他的呼吸,很重很重,过了很久,他好像睡着了,她也终于睡着。
  次日,六娘起来洗漱了便欲走,可发现孟简之依旧在昏迷着。
  她望着他泛白的唇,心中有些无奈,她给他拿了些水,沾拭了唇角。
  她咬唇,坐在床边望着奄奄一息的他,又望向窗外的山野,昨日,她已经将她的衣服放在院中,希望亲兵能找到她,可今日他们却没有消息,她该如何是好呢?
  孟简之若一直这样,她只能丢下他,先去县内,再派人回来找他。
  直到晌午,她忽而听到了芷兰的声音。
  六娘走到院中,推开门,却见芷兰和两个亲兵正在院外,她们寻到了他们,六娘终于松了口气。
  芷兰备了车舆,说,“郡主这些时日有受伤吗?歇的好吗?沈念呢?”
  六娘没有答那两个问题,只是说,“他在里面,仍然昏迷着,太医他们怎么样呢?”
  “太医和王家父女都没事,只是折了四个亲兵。”芷兰垂着头,有些难过。
  六娘听见竟折了四个亲兵,而孟简之也在迷离之间,心中也很惘然。
  芷兰吩咐将沈念从屋中抬出来,拿了银子再三谢过这户人家,便上了车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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