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医学上弄不清的事,到了实际生活里,人们有时会给它蒙上一层迷信色彩。
莫伦:“ 勒鲁瓦常看的书是《养蜂研究》,而不是《柳叶刀》或其他医学期刊。他不一定知道嵌合体的概念,只是认为自己在母体里吞噬了双胞胎兄弟姐妹。把这当成无意识杀人,才会精神压力过重。”
麦考夫微微颔首,这样的推测符合逻辑。
“从这个角度推论,他与双亲的关系不一定和睦,更可能没有得到对方的认可。甚至他的父母说过如果出生的是另一个孩子就好之类的话。”
与勒鲁瓦有限的接触里,他不是一个善于倾诉的人。
这种性格的形成源于他的父亲教育他不要轻易与人交谈,以免被留下话柄。这种与人相处的方式,难免也会导致家庭关系冷淡。
“十五年前,勒鲁瓦的父母相继去世,他还不是主教。等到七年前,他成为主教,复杂的政治局面让为他带去新的压力源。”
麦考夫继续推导,“日复一日积压许久的负面情绪,让他濒临崩溃,不得不寻找捕梦社的帮助。他进行了加勒比海原住民的某种宗教祭祀,试图在颠倒迷离的梦幻世界中寻求药方。”
捕梦社开出的药方管用吗?
至少截至三个月前,勒鲁瓦仍然存在第二人格。
莫伦想到前捕梦社客户的爆料,d先生曾经通过清醒梦等方式去治疗精神或心疾病患者。
清醒梦,顾名思义在一种意识清醒的状态下做梦,通过自主意识去主动构建梦境。
如果勒鲁瓦主教在患有严重心或精神病症的状态下,通过清醒梦的方式进行治疗,很难说是否会适得其反,加重病情。
莫伦:“前两次接触,主教没有明显精神异常的表现,但谁敢说能够操纵脑域呢?”
麦考夫:“等天亮,再去一趟勒鲁瓦家。当面对他说出这些推测,看看能否刺激他做出反应。只要他有反应,我们就有抓住线索的机会。”
月沉日升。
巴黎渐渐苏醒。
阳光透过窗帘缝,照到了大床上。
勒鲁瓦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眼皮下的眼珠在急速转动着。
他眉头紧锁,脸色煞白,额头更渗出一层虚汗。
“不!我没有杀你!你本来就不是活人,我只是把你送去了另一个世界!”
勒鲁瓦惊恐地尖叫出声。
伴随着叫声,他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地急促呼吸。
是噩梦。
梦里看到了一张完全相同的脸,正在控诉他的灭杀灵魂罪行。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梦。
勒鲁瓦习惯性地摸了摸手肘上的烧伤疤痕。
昨天上午接待两位伦敦调查者之前,他对疤痕的来历已经记忆模糊,只记得是烧开水时烫伤的。
刚刚过去的一晚,情况却发生骤变。
莫伦与麦考夫的问话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某扇他不愿意触碰的大门。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偏好阅读《养蜂研究》。昨天再翻阅一遍,只觉这本书写得太一般。
睡着后,开始做梦。
梦境压抑又絮乱,有三个人频繁出现。
他、与他长相一样的双胞胎弟弟,以及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似乎是在进行某种祭祀仪式。
勒鲁瓦揉了揉眼睛,醒后记不清梦的细节,只有零星的碎片残留。
最后一幕是双胞胎弟弟在控诉他,他是一个刽子手,他将弟弟亲手杀死了。
开什么玩笑,他是家中独子,根本没有兄弟姐妹。
令人感到恐惧的不只是梦里片段模糊不清,更重要的是他发现自己遗失了现实生活的某些记忆片段。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勒鲁瓦披上睡袍,立刻前往书房。
昨天,莫伦提到希望将那只古怪摆件作为酬金时,他下意识地拒绝了。
这玩意也出现在梦里,它到底有什么神奇的?让他反常地不愿意送人呢?
取出这根棍棒造型的摆件,左看右看也看不出所以然,只记得是在西班牙购入此物。
“西班牙、西班牙……”
勒鲁瓦念叨着,想到家里还有一件来自西班牙的贵重物品。
准确地说,是西班牙在美洲殖民地时期设计制作的珠宝,一枚海螺珠胸针。
拿来装着胸针的盒子。
打开,仔细翻查。取走胸针与衬垫绒布,赫然看到盒底躺着一张折叠的纸片。
勒鲁瓦瞳孔一缩,完全不记得曾经把纸片放入珠宝盒。
纸片上写了一个巴黎的旅店地址,是位于拉丁区的「杰斐逊旅店」。
这不是他的笔迹,非常陌生。
然而,他的双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地址下方居然有他本人的一行字,「交付荆棘冠,从此两清」。
这是什么意思?!
勒鲁瓦隐隐约约触摸到圣物被盗的真相,难道盗贼竟是我自己?!
“咚、咚。”
书房外敲门声炸响。
勒鲁瓦一惊,“什么事?!”
管家:“迈耶先生与穆勒先生又来拜访了,询问能否立刻见您一面。”
勒鲁瓦暂未从惶恐中缓过神来,想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这是麦考夫与莫伦的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