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祁洛川则走过去端起那碗药闻了闻。
  “已经凉了,药性会减弱,待会儿只能重新熬一份。”
  云纱忙道:“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换种药?”
  祁洛川怔了怔:“换一种?姑娘也懂医吗?”
  “不不不,我不懂医,也不会用药,但这药太苦了,实在让人受罪,如果不是必须要喝的话,我觉得或许可以换一副,或者改进一下。”
  李大夫有些欣赏她,笑道:“丫头不错,不但细心,还懂得心疼人。”
  云纱干笑几声。
  李大夫道:“这药乃麻黄汤,麻黄苦辛性温,用之发汗,可解卫气闭郁,小公子自小体弱,此值夏初,本就容易外感风寒,一个不慎就被风寒邪气侵入肌表,使经脉闭塞,营阴郁滞,故而恶寒,发热,无食欲,严重时伴随呕吐,昏睡无力,若不配合用药,病去如抽丝,只会遭更多罪。”
  云纱听得云里雾里,但第一句她听懂了,外感风寒,就是伤风性感冒。
  她的实验室小药箱里有好几种感冒药,无论是胶囊还是冲剂,总比这闻着就发苦的汤药容易接受一点。
  祁洛川认真问:“可改为桂枝加芍药汤吗?”
  李大夫道:“病人不好好吃饭,故而脾胃虚弱,桂枝加芍药汤虽也为解表剂,但伤脾胃,脾胃虚弱者不宜用。”
  祁洛川点头,忙道了声:“记住了,师父。”
  李大夫转头看着杨白羽。
  “小公子,可否伸出手来,让老夫号一号脉?”
  杨白羽不动,也不吭声。
  好似睡着了。
  云纱皱了皱眉,走过去抓起他的手臂:“杨——”
  杨白羽仿佛被烛火烫了一般,立刻抽回来,转身微愠。
  “你干嘛?”
  云纱:“大夫给你号脉呢。”
  她笑了下,用口型说了两个字“小狗。”
  杨白羽冷哼了声,心情差了起来,但也没闹。
  而是躺好了,将被子蒙到头上,露出一只手在外面。
  “看完快走。”
  李大夫意外地看了云纱一眼,祁洛川也很诧异地看着她。
  两人都清楚杨白羽的性子,通常要闹一会儿,才会勉强同意大夫看病,今儿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两人的眼神让云纱不禁尴尬笑道:“号脉吧,李大夫。”
  李大夫搭上其苍白的手腕,见其脉浮紧。
  又问:“头痛吗?”
  过了一小会儿,云纱几乎没有耐心了,薄被下面才传来声淡淡的:“有点。”
  李大夫道:“嘴巴张开,我看看。”
  杨白羽有些不耐。
  “李大夫,你真的好烦。”
  云纱站一旁有些汗颜,却见李大夫镇定自若道:“嫌我烦就配合些,看完了我便可以早些走了,就不用烦你了。”
  杨白羽烦躁地掀开被子,发丝乱乱地被风带到脸上,他抬手心烦意乱地拨弄开,才张开嘴。
  李大夫瞧了眼祁洛川,祁洛川心领神会,站在床边看得清楚。
  “舌苔薄白。”
  李大夫点头:“还想吐吗?”
  杨白羽掀了掀眼皮,目光扫过那碗汤药:“现在就有点儿。”
  “只要你愿意喝药,换个汤方也不是不成。”
  李大夫无奈叹了口气,朝祁洛川道,“先换成降逆止呃汤,用丁香、柿蒂、麦冬、甘草和枇杷叶各一钱半,旋复花、竹茹、太子参各两钱,陈皮三钱,代赭石四钱半,以上用水煎服。”
  他说着,祁洛川已熟练地打开药箱,拿笔写了方子。
  李大夫问:“写好了吗?”
  祁洛川点头,吹了吹纸上未干的墨迹。
  “好了。”
  “那就拿出去吧,给墨竹姑娘,让她明早抓药。”
  “好。”祁洛川拿着方子走出去。
  云纱忙问了句。
  “这个药苦吗?”
  杨白羽看向她,又挪开视线。
  李大夫笑道:“姑娘不必担心,这药中加了甘草,不怎么苦。”
  “那就好。”
  李大夫整理好药箱,挎在背上,云纱送他出去。
  到了门口,他温声道:“杨夫人把小公子看得眼珠子一样,也是他从小病弱可怜,双腿又不能行走,所以格外心疼些,但也养成了他谁都不喜的性子,平日难伺候得很,你若能让他青睐,对你也是好事一桩。”
  云纱微怔,没想到李大夫会忽然和她说这些。
  但他这是好意,她立即行了个礼。
  “多谢您的提点。”
  李大夫走了几步,又转身对她道:“对了,小公子这病主要是体弱引起的,俗语道人如城池,体弱则城墙残破,那么邪气必然容易入侵,且是药三分毒,能不吃药最好不要吃药。”
  “不吃药?”云纱一愣。
  “人食五谷杂粮,都会生病,想要身体强健,可从平日饮食上注意起,益气补血,固本培元,另保持心情畅快,少忧思,否则郁气于内……”他指了指心脏,又指了指大脑,“忧思成疾,再好的药也治不了了。”
  云纱听懂个大概,点了点头。
  “多谢李大夫。”
  李大夫摆摆手,等祁洛川从廊下过来,才对她道:“不用谢我,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祁洛川好奇又诧异地看了眼云纱,但没问什么,和李大夫赶着夜色离开了扶光院,跟着小丫鬟往府上给他们安排的住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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