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这谁知道?
太子十五岁时,边境之地发生暴乱,偌大的盛京无人甘愿前往,是他主动请缨,前往镇压,这一镇压,就压了七年。
钟书玉扭过头:“我怎敢随意揣度您的想法。”
“哈哈哈。”太子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你有什么不敢,你胆子大的很。”
可不是,敢当着太子的面与自己的养兄亲嘴,虽说没亲到。
太子道:“这盛京啊,什么都好,就是太假了,每个人都戴着面具过日子,没意思,不如天梁。”
这话钟书玉认同。
就像南宫问雪,一张面具戴了十八年,若非她重生一次,恐怕也同其他人一样,被她蒙在鼓里。
他又说:“看到不爽的直接拖出去砍了,随心自在。”
“……”
钟书玉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怎么,又怕了?”太子嗤笑一声,“刚说完你胆大……放心吧,我不是什么杀人如麻的魔物。”
钟书玉如鲠在喉:“您是太子,手握天下人的命脉,谁敢说个不字?”
丞相之女不也说杀就杀。
“有意思。”太子为她鼓起掌来,“玩个游戏如何,猜猜看,真正的南宫问雪听到我刚才那番话,会回答什么。”
“我就是南宫问雪。”
“好吧,猜猜看,以前的南宫问雪会回答什么。”
说罢,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钟书玉感到无语,道:“您贵为太子,何须在意这些?”
“不,”太子摇摇头,“她会说:穷山恶水出刁民,您贵为千金之躯,整个荣朝的仰仗,还是留在盛京吧。”
还真是……不遗余力地将太子留下。
毕竟,只要他们成婚,她就是身份尊贵的太子妃,未来国母,而不是国师的妹妹,南宫家的大小姐。
见她无甚表情,太子突然捻起她一缕发丝,道:“普通人的生死,可勾不起她的同情心。”
这是她与南宫问雪本质上的区别。
钟书玉这才正眼瞧向太子,自她上车的那一刻起,每一句话,都是试探,直到此刻,他完完全全确认,眼前的女子,并非南宫问雪。
“殿下会在意普通人的生死吗?”她问。
未来的国君,会在意他手下百姓的生死吗?
太子抬眼看她,道:“你先告诉我,你哥想干什么。”
钟书玉顿了顿,想起南宫慕羽案上的册子,沉思道:“他不会在意普通人的生死,但会在意百姓的生死。”
他不在意钟书玉的生死,但会为逐渐松动的封印忧心,会为不断涌现的魔物费心,他或许,有在意天下百姓。
换身之前,钟书玉以为他是为了妹妹不择手段之人;得知南宫问雪乃上古真神唯一后裔后,她开始怀疑之前的判断。
直到此刻,她才发现自己好似从未了解过南宫慕羽。
钟书玉道:“至于他的目的,我不知道,但我希望,他是为了百姓。”
唯有这个理由,她可以原谅。
太子也道:“我也希望。”
这也是他的回答。
马车很快到了,停在郊外一处水边别院。
别院隶属于谁无从得知,只知门口常停着一些华贵的马车,来这儿的人非富即贵——是王孙贵胄们常来消遣的地儿。
下了马车,太子道:“此处人不多,无风,不吵,不晒,你坐着也不会累,正好符合你哥的要求。”
他还真把这个放心上了。
显然,太子没做好计划,说是出门游玩,结果是他和相熟的公子哥下棋,钟书玉在旁边看着,他和认识的人钓鱼,钟书玉在旁边看着。
钟书玉实在无聊,索性找了个理由走了。
她还没忘自己的目的,可惜身后跟了个跟屁虫,一步不落。
自昨天被阿苑算计,先前的婢女失踪,南宫慕羽给她换了个更贴心的,贴他的心。跟在钟书玉身边日日汇报,是条极听话的狗。
好一会儿,钟书玉都没找到逃走的机会。
不知不觉间,她走到一处殿外。
别院很大,除了她和太子,还有其他人在这儿。
刚到窗棂处,便听见殿内传来一道尖利的嗓音:“我本不打算带你出来,是你求着我,我才勉强同意。如今不过让你弹几首曲子,这就不乐意了?”
听起来,像是她们神院的阮暮烟。
殿内沉默一瞬,又有一清冷嗓音道:“既然姐姐非要我演奏,妹妹只好献丑了。”
陌生的音调里,听出一丝熟悉。
钟书玉往前走了几步,透过敞开的窗户,正好瞧见一模样清俊的白衣女子,落落大方地坐在古琴后,葱白的指轻搭在琴弦上,指尖微勾,乐声似流水般倾泻而下。
潺潺乐声中,时而如清泉叮咚,时而如长河波澜壮阔。
锦绣山河皆在眼前。
半晌后,一曲终了,众人久久不能回神,直到有人小声问起:“不是说她不会弹琴吗?”
“听说前几日落水后突然会了。”
“这般本事,竟比她阿姐强上百倍,以阮侍郎的家底,请得起这么贵的师父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听说她在家只干些下人干的活计,从未碰过琴。”
“哎,你们觉不觉得,她像一个人。”
“南宫小姐!”
不知谁看到了窗外的钟书玉,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