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当然只是看看,难道你还担心本王拿你东西?除非你这里有皇家禁物且是稀世珍宝?”商温瞥了龙鲤一眼,也似开着玩笑,虽然他面上无一丝笑意。
龙鲤执杯轻抿一口茶,浓密睫羽垂落,似茶杯边缘轻抚,仔细看了又离茶杯有截距离。
龙鲤否认,商温就否认,龙鲤承认,商温就承认,二人跟打太极一样,你来我往皆是试探。
啧,这衡王还真是不好糊弄啊。
“王爷说笑了,草民都不知道何为皇家禁物?”
“王妃。”
商温几乎没有犹豫就道,龙鲤仍旧眉梢勾起,只是眼中沉沉:“王爷这话更好笑了,世人皆知王爷并未娶亲,再者,就算娶亲,王爷的王妃怎么能在我河坊居,世人又知,我河坊居是乐伶作乐之所,一掷千金博乐之地,不是大家闺秀的闺阁。”
“当然。”
商温淡淡笑开:“所以本王只是来看看,毕竟王妃的确会住入王府之中,而非乐伶之地。”
商温已经和季稻说好了,他三日后便要去接她,不管这河坊居的主人是什么目的什么身份,季稻不会再入这乐伶之地。
龙鲤知道一切。
他并没有因为商温的势在必得而露出破绽,反而,他也笑了,和商温是不一样的笑,商温是势在必得,而龙鲤却是讥讽。
“王爷,听说您不日便要动身边关,战事紧急,盛国强势,您还是多想想战事吧,若回不来儿女私情便成竹篮打水,何必与人平添麻烦。”
哪怕是长墨都听出了不对劲,他整个人蹭地起身,怒气冲天:“你咒谁呢!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绑起来送官法办!”
龙鲤只是坦然自若:“小兄弟,我这茶你可以多喝几杯,败败火,你放心,不收钱。”
“你当我缺这点银子吗?你瞧不起谁呢!”长墨气得牙痒痒,当即从怀中取出一枚银锭重重的砸在了桌子上:“看见没,小爷有钱!”
“长墨。”
商温皱眉,试图制止长墨。
“主子,这些躲在京城纸醉金迷的有钱少年有什么资格说您,若非您,这延国早就变成盛国了,个个都是阶下囚,哪能过得这般潇洒,他咒您就是咒大延,就是叛国!”长墨气得磨牙。
“长墨坐下。”商温却依然很淡然,这让龙鲤不禁高看他一眼。
“衡王定力就是好,这都不生气。”
商温闻言只是道:“千百年前都是一个祖宗,分也好合也罢,延国也好盛国也罢,世界大势就是如此,输了就合,赢了就分,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龙鲤没想到这话居然能从一个凡人口中说出来,他看衡王的眼神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意味:“那衡王为何要拼着命上战场?正如衡王所言,输了就合,赢了就分,不过如此而已。”
商温望着茶杯中的自己,那波荡的水纹犹如他在战场上洒热血抛头颅的这五年:“我生于延国,我是延国的衡王,我自有我的骄傲。”
龙鲤是不明白这些凡间贵胄心里的骄傲的,但他明白神明的骄傲,也许是一样的吧。
龙鲤都有几分欣赏商温了。
也不知道稻娘的眼光太好还是魅力太大,世界上唯二厉害的两个凡人她竟都招惹了。
龙鲤想笑,但毕竟在外人面前,他生生忍住了。
“你死期未至,这次你也会活着回来的。”龙鲤大发慈悲,多跟商温说了一句,其实他原本不该说的,但是无妨的,毕竟这两个男人,他都讨厌。
“多谢吉言。”商温客套道。
“这句话倒是中听。”长墨嘀咕了一句。
龙鲤笑道:“在下只说实话不说好话。”
“就像关于稻娘,衡王不了解她,所以衡王得不到她,这也是实话。”
龙鲤冷不丁一句,气氛再次诡异起来。
前面他还说不认识季姑娘,现在直接来了一句这话,任谁都觉得吃惊和疑惑。
“只要她在,我便有足够的时间去了解她。”商温回道。
龙鲤勾唇,仿佛在嘲笑商温的天真:“你有多少时间够她消耗?衡王殿下,她若不能对你敞开心扉,那你穷极一生都无法真正了解她。”
何况衡王的一生那么短,于龙鲤于季稻不过都是眨眼之间,更别说季稻只是爱上了他的味道。
“那我就用一生去了解她。”商温毫不犹豫。
龙鲤没把商温的话当在眼里,如他所言,人的一生太短了,龙鲤根本不放在眼中。
于是他敷衍一笑:“衡王殿下真有耐心,那在下就等着衡王好消息了。”
商温自看出他的不走心,却不在意:“时候不早了,本王有事便先行一步。”
“慢走不送。”
商温毫不停留、迈步离去,长墨看了眼龙鲤,龙鲤则静静给自己添茶,长墨嘀咕他好闲的心,才跟上了商温。
送走衡王,龙鲤望着茶杯,噗嗤一笑,眼中尽是嘲讽。
“大人在笑什么?”
面纱轻扬,女子身影落现。
“在笑这些傻子,人有心自然融的化,可若人不是人而且没有心呢?”
“大人,季姑娘有心的。”
龙鲤将茶当酒一饮而尽:“是吗?那真遗憾,我倒想她无心彻底,而非只有我一人出局。”
第64章 双姝 脸真大
夜晚, 久违的下起了大雨,雨声淅沥淅沥却比不过那响彻天际的雷声,时不时划破天空的紫色雷光。
油灯一盏盏亮起又随着夜晚渐深一盏盏熄灭。
在吵闹又寂静的气氛烘托之下, 怨恨的人影如期而至。
雷雨交加之中,长长的裙摆蜿蜒逶迤, 紫电一亮便是人影,一灭便是无尽黑暗。
很快, 在岔路口, 她停住了脚步。
显眼的木牌立在前面, 那道红色的虚影愣住了,楞了院子中央的木牌处。
她扒着木牌,发青的尖利指尖从木牌上轻轻划过, 木牌却断裂出一丝丝缝隙,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她生生控制力度圈出了那个令她熟悉而怨恨的名字。
长发遮住了她的表情, 但她摇来摇去的小脑袋无不透露出她的疑惑、迷茫、东张西望。甚至远看上去还有些可爱。
当然,若此刻看见这场面的是人,那一定不会觉得她可爱。
她思考片刻,毅然选择了面前的屋子。
那屋子开着灯, 主人还没有沉睡,她便挥了挥袖子,飘过去,像只扑火的飞蛾, 垂落的黑发下遮挡住她瞪得大大的眼睛, 却不是呆愣而是凶光毕露。
她可不是一只脆弱的扑棱蛾子,她是凝聚着千万怨气的红衣厉鬼。
此刻,房间内的人还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
林忧躺在床上睡不着, 越想今天的事儿就越生气,他自称为林家大老爷以来还没有人敢这样跟他说话,就连在外呼风唤雨的权官,他的二弟林忡都得礼让他三分,那个小丫头片子竟然敢这样对他。
想着他忽然想起来自己气得狠了,外面那木牌竟然都没有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