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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一封封书信般的留言在两个扣扣号之间传递来往,在岁月的长河里雪片般不断堆积、沉淀。
  隔着屏幕的笑声,靠着文字发送出去的情感,脸上的泪水化作的留言中的哭泣小黄脸……
  “爱丽丝,你好吗?”
  “小星星哥哥……”
  爱丽丝……
  书信上的文字扭曲化作一团朦胧不清,滚热的泪水从盈满的眼眶里掉落。
  “滴——吱——”家门电子锁开启的声音响起。
  庄锐一惊,急忙擦了擦眼泪,把信急忙一封封塞回去,蒲团放回去,盖子一盖推回床底。
  他爬了起来,心里有些慌,躲进床底下半夜再爬出来偷偷溜走的荒谬念头从脑海一闪而过,立马被他的理智拍死。
  能做的选择当然只有一个。
  他走了出去。
  温衍有些心不在焉,慢慢地换上拖鞋,然后把行李包和蜂蜜重新拎起来进屋。
  抬头就见庄锐正站在客厅里,有些惊愕地看着自己。
  温衍也呆住了。
  庄锐的目光落在了温衍右手上拎着的那罐农家土蜂蜜,外面那层透明的咖啡袋上还印着偌大的logo。
  作者有话要说:
  温衍:啊欧。
  第61章 小星星
  温衍后知后觉地把手里的蜂蜜藏在了身后,无措又害怕地盯着庄锐,一声都不敢吭。
  庄锐实在不知道该说温衍是狡猾还是愚蠢好,这家伙的动作笨拙得连藏试卷的小孩都不如。
  庄锐的目光又落到了温衍左手拎着的那个鼓鼓囊囊的行李袋上。
  多熟悉的场景。
  庄锐现在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那行李袋里装着癞疙宝的衣服。
  他也开口问了:“行李袋里装的什么?”
  温衍认命地把蜂蜜轻轻放在玄关鞋柜上,拉开了行李袋的拉链,里面当即就露出了庄锐熟悉的那件癞疙宝的玩偶服,温衍把它拉扯了出来。
  过去数不清的那些画面突然一段段一幕幕地在庄锐眼前闪回。
  下雨天撑着伞在他公司楼下卖玫瑰花的癞疙宝。
  仲夏的深夜下班时碰到还在公司楼下也加班卖青蛙崽的癞疙宝。
  和常昱麒拎着咖啡一同从癞疙宝身边路过的每一个瞬间。还有情人节迟到匆忙从癞疙宝手里买下的那束玫瑰……
  “原来……都是你……”庄锐怔怔地看着温衍。
  他咬紧了牙,气得上前用拳头使劲砸温衍,“你踏马,是不是傻啊!一天到晚跟着我就是不说话!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笨蛋!蠢货!傻比!”
  温衍也不躲,偌大个alpha就像他扮演的那个癞疙宝一样笨拙,只知道低着头一个劲地小声说对不起。
  “爱丽丝也是你,是吗?”庄锐语带哽咽,望着他的双眼眼圈泛了红。
  温衍惊讶地抬起头看庄锐,被beta的眼泪吓得迅速低下头,小幅度点了点。
  “你傻比!蠢死你算了!你是哑巴吗?!为什么不说!”庄锐又气又难过到了极点,使劲打着温衍死硬的肩膀。
  温衍像一只蜗牛小心地缩回了触角,愧疚地小声说:“对不起。”
  庄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抱着他臭骂道:“你个傻比!”
  温衍手足无措地被庄锐抱着,垂着的两只手抬起来又放下,看着因为自己伤心到泪流不止的庄锐,心乱如麻,只能苍白地说着“对不起……”鼻子也跟着酸了。
  “你当初为什么要骗我钱啊?”庄锐擦掉眼泪,又狠狠打了一下温衍,两只通红的眼睛瞪着温衍质问道,“你直接说你缺钱用就是了,干嘛要骗我钱啊?”
  “骗、骗钱?”温衍惊讶地问道,“我骗你的钱?”
  “就是以前初中的时候,2010年你在企鹅上说你妈病了,让我给你充了两百企鹅币,”庄锐激动道,他现在都觉得自己居然被这么离谱的谎言骗到简直蠢得说出来都尴尬。
  温衍才想起来,也气得头发都要炸开来了:“那不是我!我当时被人家盗了企鹅号!”
  “后来找回来以后,你已经把我删掉了,”温衍委屈巴巴地解释,“我后来去加你,你骂我骗子,让我滚。”
  “我以为你怪我骗你我是beta的事情,”温衍今天才发现自己错得多离谱,蒙受了多大的冤枉。
  庄锐也才反应过来,过于震惊于温衍居然就是当初的爱丽丝,差点忘了当初爱丽丝还骗他是beta!
  他当初幻想那么久的可爱beta弟弟居然变成了面前这么大个alpha!
  “哥哥,那个家伙还骗了你钱吗?”温衍气愤地问,“所以你才把我拉黑的?”
  “啊?不是你吗?”庄锐呆住了。
  温衍又气又委屈了:“不是我啊!哥哥我跟你聊了那么久,我像是会骗钱的人吗?”
  “……”庄锐有些理亏,“那,那就是觉得不会,所以才被你,不是,被那个骗子给骗了嘛。我浑身上下就那两百块,省吃俭用存了三年呢,全没了。”
  “该死的盗号贼!”温衍气得像追尾巴的狗一样在原地打转,找不到目标打。
  “好了好了,都过去那么久了,”庄锐急忙拉住他,又问道,“你什么时候认出我是小星星的?高中的时候吗?所以你才喜欢我?”
  温衍对上仰头正望着自己的那双漂亮桃花眼。
  它们澄澈得像春天里的河流,和多年前一模一样,从未变过。
  初二的时候,母亲在洗脚城做皮肉生意的事情在本地已经不是秘密,包括学校的老师和同学都皆有耳闻。
  各种背地里的流言蜚语,当面的嘲讽和霸凌的事情屡禁不止。
  他永远是坐在角落里,一个人走在被隔离的人群中。
  而众人的眼里,他的胸前一直挂着块写有“女昌女支之子”的名牌,浑身都爬满了性/病的病毒。
  畏惧、恶心、厌恶。
  还有一些不怀好意的人,那些视线如同湿腻的舌头一般在他身上舔来舔去。
  他每天背的书包底下一直放着把刀,提心吊胆地上下学。
  像他这种人是最容易招惹来祸端的,没有人和他熟识,更没有人同他要好,也没有人管他。
  连老师都对他避之不及甚至视而不见。
  毕竟他们当中的有些同事或者同事的丈夫也是他母亲的入幕之宾,迁怒是人之常情。
  家里有个随时会变成怪物杀人的母亲,不认识的陌生人会不定时刷新,恶心的腥臭味总是飘散不去。
  温衍讨厌家里,也讨厌学校,但是相比起来,学校比家里和外面都安全。
  他只要埋头睡觉,也看不见那些讨厌的目光,也假作听不见那些窸窸窣窣的嘲笑声。
  唯一的娱乐大概只有看语文书和学校订的杂志。
  温衍喜欢上面的故事,他仿佛附身在主人公的身上借着他们眼睛窥探他们的人生,有时从他们身上获得快乐,有时在他们身上看到自己。情感的共振让他头皮发麻,浑身的细胞都在一同震颤。
  他也喜欢那些诗词,喜欢听语文老师讲述这些千古闻名的诗人跌宕的人生,讲述他们如何将一腔的失意悲愤或愁绪悲凉化解作洒脱释怀,或倾注作这惊天地泣鬼神的绝妙诗词,将这些心事与志向唱给天地,将这些遗憾告知于悲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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