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总想和我贴贴[穿书] 第117节
黑火慢慢熄灭,形成了死乌鸦的黑影。
就在这时,乌鸦又扑腾起翅膀,发出难听的叫声。但它似乎和翅膀不熟,扇了半天也没飞起来,就那样张着翅膀躺在地上挣扎,像个黑乎乎的蝉蛹在蠕动。
慢慢地,乌鸦找到了使用翅膀的诀窍,终于收起了双翅,在原地蹦了蹦,发出了刺耳的叫声,莫名能听出些愉快。
乌鸦看着江寒栖离开的方向,叫了三声,飞上了天空。
第119章 异梦 天上那轮月圆……
天上那轮月圆满得好似随时会爆开一般,影子投在河里,几乎要横跨整条河,像扣了个硕大无比的白玉盘。
花灯随波荡下,焰火躲在灯罩子里,风波起,它跟着摇晃,气定神闲地淌着星河的倒影过水,涌进了玉盘里。
一只花灯在月光中迷失了方向,晕头转向地朝着河边来了。
洛雪烟瞧见,俯身轻轻推了一把,将花灯送了回去。
目送花灯远去后,她转头,看到江寒栖也在盯着那只花灯。
他放弃了爽利的高马尾,用一只简单的白玉簪固定发髻,如瀑的长发披在身后,沾满了清辉,泠泠似仙,渺茫不可触。
但她还是伸出手,抓到了幻影一般的月下美人。
十指相扣,洛雪烟感觉自己好像捞出了水中的月亮,突然有些飘飘然的。
“江观南,”清冷的一瞥让她感觉自己也沾满了银尘,她斟酌着措辞,问道,“如果我说我是从天外来的,你会相信吗?”
江寒栖摸了摸她的额头。
洛雪烟拍掉他的手,认真地注视着他,又问了一遍:“你相信吗?”
江寒栖看了洛雪烟许久。她被看得底气全无,眼皮耷拉下来,将视线聚焦到他手上的疤痕上,焦灼地等着他的回答。
良久,她盯得眼睛有些酸涩,突然听到了一句:“信。”
洛雪烟的手紧了紧,移下去的视线没有勇气爬回江寒栖的脸上,还在疤痕上打转:“我想跟你坦白一件事情。”
江寒栖等了会儿,见她垂头不语,便道:“你说。”
“我……其实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洛雪烟说完,瞄了下江寒栖的反应,一脸风轻云淡,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
第一句坦白脱口,剩下的话就像水从泉眼里冒出来似的,一句接一句地往外蹦:“在我的那个世界里,这里的一切都是书上的文字。你、阿年和今安在是那本书里的主角,而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读者。”
江寒栖怔了片刻,问道:“那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洛雪烟回道:“我出意外死掉了,阴差觉得我还年轻,就把我塞到这里了。”
江寒栖沉默了很长时间,很久之后他才出声:“书里写了什么?”
洛雪烟回道:“你和今安在都喜欢阿年,然后你们三个结伴收集妖王碎片,发生了很多……”
“那我最后的结局好吗?”
洛雪烟没想到他上来就问这个问题,一下子不说话了。
江寒栖意外对这个问题很执着:“不好吗?”
洛雪烟注视着他,决定还是如实相告:“不太好,你最后死在坏人手里,被妖王夺舍了。但是你放心,我一定能给你改命的,我知道一些关键的节点……”
“改命?”江寒栖似是听到了令人费解的事情,眉头皱到一起,“你为什么要改命?”
洛雪烟怔住:“不改命你会死的。”
江寒栖闻言笑出了声,俯身凑近洛雪烟,几乎要和她脸碰脸,那双凤眸淬了暗夜的颜色,黑得看不见光:“死了多好,你明明知道我一心求死,为什么要救我?”
“我想你活下去。”
“可我不想活。”江寒栖敛了笑意,阴沉着脸盯着她。
洛雪烟觉得不妙,避开视线,看向了河边,河里的花灯还在慢悠悠地漂着,随着水流而下。
疤痕突兀地出现在视线与花灯之间,江寒栖轻轻用手拨了下,让她再次对上了灼人的目光。他又笑了起来,美得惊心动魄。
江寒栖低声哀求:“你告诉我死掉的方法好不好?”
洛雪烟咬住了嘴唇。
渴求的眼神缠住了躲闪的目光:“你告诉我好不好?”
哀求的声音听得让人心碎:“求求你告诉我。”
语气低到了尘埃里:“求求你,我不想活着……”
凤眸因期盼自发出奇异的微光,有些卑微:“你告诉我,他是怎么杀死我的?”
被那样可怜的眼神盯着,洛雪烟稍一松懈,咬定嘴唇的牙齿松了劲:“他用了噬魂箭……”
江寒栖骤然放开她,失了心一般地絮絮念叨着:“噬魂箭……噬魂箭……噬魂箭……”
洛雪烟还想劝他,忽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江寒栖边嘟囔噬魂箭边往河里走,她要喊他,可是连嘴都张不开,只能惊恐地望着河水渐渐没过他的身体。
她留不住从水里捞出的月亮,眼见他一点点溶进水里,碎掉了。
白玉簪子从发间滑落,掉进了水里——
扑通。
真正的月影被扎碎,月亮也爆开了。
顷刻间,星河倒转,月亮的残骸化作银色的雪花,杀气腾腾地劫掠春色,将其灭了个一干二净。花灯搁浅在雪地上,火全都灭了,灯罩子也破烂不堪。
江寒栖站在花灯中间,好像误入某个祭祀的法阵。
他举头望月,原本悬挂月亮的位置只剩下一个小小的银点,由远及近,破雪而来,直接射穿了他的心脏。
不要!
洛雪烟心脏骤停。
江寒栖慢慢回过头,看向她,感激地笑了:“谢谢你告诉我噬魂箭。”
眼前的景象又发生了变化。
大雪消融成河,花灯被迅速涨起来的水托起,焰火腾起,照亮了崭新的灯壳。
洛雪烟又回到了在河边漫步的晚上,但这次她身边空空如也。
脚被某个物件撞到,身体突然能动了,洛雪烟低下头,看到一只花灯困在河边。她俯下身,这次却没有把它推走,而是拾了起来。
灯罩子有字,笔锋犀利,是熟悉的字迹。她再定睛一看,那上面只有四个字:但求一死。
洛雪烟慌张地丢掉花灯,花灯落水沉没,焰火灭了,其他花灯也一齐沉了下去,河面仅有一轮饱满的月,月亮中间躺了个人,心口上插着箭,流出的血将月影染成了刺目的红。
有人从后面圈住她,伸出手,手背上卧了道狰狞的疤。
阴郁的恶鬼指着月中人,贴在她耳边幽怨地控诉,字字如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噬魂箭?为什么?!我不想死了,但一切都太晚了。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洛雪烟,我恨你!”
洛雪烟猛地惊醒,感觉脸上湿湿的,还有些凉。她摸了摸,一手的泪。
她坐起来,定定地看了会儿腕上的手链,将手盖在了蕴着寒意的红绳上。
她决定了,要让穿书的事烂在肚子里,不告诉任何人。
夜幕上,星子一同失踪,独留圆月守夜,像是遗忘在黑底棋盘上的白玉棋子,让人不知那明晃晃的光是因为月亮本身足够明亮,抑或只是黑与白的对比太过强烈。
明亮的光像一块白绸似的沉沉地从天际垂下,堆到园中的追月上,柔化了花边缘的轮廓。
清辉灌注,花苞慢慢胀大,春风拂过,花霎时全开了,绽放的瞬间响起细微的破裂声。
江寒栖静静地看着花,有些奇怪江家何时栽过这么一片追月。
江家?不对,这个院子不像江家的。
“观南。”
幽幽的呼唤像钩子一样钩住神魂,将视线扯了过去。
洛雪烟趴在水池边,头发湿漉漉的,水珠随轻微的动作反射着月光,像碎宝石一样点缀在白皙的皮肤上。
江寒栖许久没见她散着湿发的模样,感觉有些陌生,愣愣地看着池中的鲛人。
“来我这里。”
她笑着招了招手。
江寒栖抬脚走了过去,看到银色的鱼尾在水中时隐时现,像是晴天时迭起的浪花,又像是虚无缥缈的雪烟。
洛雪烟向来到池边的他伸出了双手,含笑的眼睛无言地发出邀请。
江寒栖蹲下身,往前探了探身子,感觉那双手像海藻一样缠住了脖子,柔柔地环着他,引着他慢慢跪了下来,又向水池里探了些。
上半身几乎全都探了出去,重心偏到不能再偏的地步,可江寒栖却像受蛊惑失去自我意识的猎物,傻傻地将自己送进了鲛人的怀里。
他被捕获了。
只见洛雪烟狡黠地笑了下,手用力一勾——
“哗啦”。
猎物落水了。
江寒栖猛地清醒过来,本能想往上游,但两节藕臂却紧紧地缠着他不放。
“观南。”
被洛雪烟一唤,江寒栖顿时安分了。
会淹死的。
理智在发出警告,但他很快抛之脑后,只是入迷地看着鲛人的长发像一团雾缓慢地散开。
就在这时,环在脖颈上的手却突然松开了。
洛雪烟一甩鱼尾,游到深处,将生的自由还给了江寒栖,但他一点也不想要,张皇失措地追了上去,想要抓住那条银色的尾巴。
洛雪烟回头看他:“你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