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你觉得是小事,那就找丫鬟吧。”谢庭川干脆就顺着对方,眼神含笑,“唉,不过我阿姐最近很想吃奶皮酥啊,可惜只有集市上有卖,我最近可没功夫去逛集市。”
陆怀安一听,瞬间来了兴致:“我最近闲啊,上半年陛下把梁临砚从北疆调到西北,接管了我手里那批人,我正好得了空呢。”
听到“陛下”二字,谢庭川垂了眼帘,声音轻了下来:“是吗……那你见我姐姐的时候,正好让人帮你补衣服了。”
陆怀安想想都待不住了,直接上了马,有些着急道:“快些回去吧,等会儿就要闭市了,现在去还来得及。”
谢庭川见他这副火急火燎的模样,又不禁失笑道:“我姐姐没这么急。”
“我急啊!”陆怀安脱口而出。
下一刻,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便清了嗓子,咳嗽道:“马上入冬了,再不补冬衣,到时候忙起来就忘记了。”
谢庭川没有拦他,他牵着自己的马,让了道:“赶紧去吧。”
陆怀安将自己的人带走了。
只留下谢庭川和两个散兵。他们是出来勘察地势的,最近西北不太平,他们以后可能会在这一片地带的任何一个地方和涟国人打起来。为求稳妥,还是先探查清楚为好。
西北的天黑得快,不一会儿,天色就开始昏暗了。
谢庭川不再留恋此处,他上了马,唤上了自己身边的人,准备在夜晚降临之前回到营地。
回去的路是通畅的,只是阴风阵阵,四周的草丛中总是发出细细簌簌的动静。
远处有骇人的狼嚎声。
谢庭川屏气凝神,道:“小心,这附近可能有野狼。”
他刚想带着人换个远道走,但是下一刻,他就看见——几只灰黑色的野狼就冒了头。
他们从荒木丛中出来,莹绿色的眼睛中闪着凶光,口中流着涎水。那副架势,像是饿了很久的模样。
一只,两只……谢庭川数不过来了,这是一群狼。
今日回去的晚了些,正好也落单了,才被这群野狼逮住。
谢庭川心中一凛,若是只有他一个人,兴许还有全身而退的机会。
但是他身边还有两个兵,他总不能将人抛弃在这儿。
他抽出了背上的重剑,目光灼灼,气势冷峻,口中轻吐一个字:“杀。”
二人郑重应声:“是。”
还好谢庭川身边的都不是什么等闲之辈,就算是碰上狼群,也有一战的能力。
二人正面拖住了狼群,其中一人扭着头向一脸狼血的谢庭川道:“将军,我们拖住他们,你先走!”
谢庭川刚砍下了一头狼的头颅,鲜血浇了他一身,他轻轻呼着气,尚有余力地喊道:“找狼王!”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二人也懂得这个道理,但是他们的人实在太少了。想要挡住狼群都不容易,更何况抽身去找狼王呢?
谢庭川的气息越发冷冽,这周围的狼见他如此凶猛,已经隐隐有了退意,但大抵是还不甘心就这么撤退,又跟他继续周旋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庭川有些体力不支了。
就在此时,他们的四周忽然蹿出了几个穿着一身黑衣的人,他们手举弓箭,几息的功夫间,就落下了一片箭雨。
他们是对准那批野狼的。
狼群中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哀嚎声,他们察觉到了势头不对,立刻掉头离开了。
地上只留下一片狼尸。
谢庭川以剑撑地,重重地喘着粗气,看向四周忽然冒出来的黑衣人,什么话都没说。
他身后的两个人已经懵了。
他们……得救了?
“这是……附近的猎人?”其中一个人问道。
他的胳膊被狼咬烂了,还往外身冒着血,散发出一股腥气。
谢庭川皱着眉,将怀中随身携带的伤药递给他。
另外一人道:“怎么可能,哪有猎人穿成这样……他们的手法像是江湖之人……”
他们谈话之间,那些人已经离开了。
来得快,去得也快,好像只是为了保护他们一样。
“这是将军的人吧?”其中一人试探地问道。
谢庭川摇摇头,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不是。”
他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人,但是他大概知道这是谁的人。
这些人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这两年来,只要谢庭川遇到什么麻烦,那些人就像是暗中跟随的影卫一样,全都冒了出来。
这是他见到他们的第三次了。
他方才迟迟没有退下,也是在等……等这群人来救自己。
果不其然被他等到了。
见谢庭川脸色凝重的模样,那两个人也不敢开口多问,只是安静地走到了一边。
方才他们的马被狼群咬伤,现在显然是不能骑马了。
三人回到营地的时候,众人被他们身上的血和伤吓到了。
“将军是碰上涟国人了?”身边的副将问道。
谢庭川摇摇头,狼血在脸上的滋味并不好受,他解下了战袍,吩咐道:“我要沐浴。”
“是。”底下的人立刻去烧水了。
“我们遇到了狼群,这事儿别告诉我姐姐。”谢庭川道,“对了,再往西边一点儿野狼频出,叫底下的人不要单独外出,至少有二十人结伴而行才能离开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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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京中来信
萤虫飞舞,月色溶溶。
料峭西风吹打着房门,屋檐处发出“呜呜”的声响。
已经是二更天,谢庭川紧密着眼睛,睡得并不安稳。
他的脑海中闪过许多光怪陆离的画面,有儿时和父兄在一起练武的场面,也有在燮林书院读书时候的回忆。
那些嘈杂的、喧闹的声音不停地萦绕在耳边,谢庭川下意识地咬紧自己的唇。
忽然间,脑海中的画面闪了一下。
他悬在半空中,看见了一个脸色苍白的男人,紧跟着自己一跃而下,将自己搂在怀中。
耳边是呼啸的山风,鼻间是淡淡的琥珀香味儿。
谢庭川感觉自己的呼吸有些急促,他想要推开对方,却被人抱得更紧。
于是那股琥珀香味儿被浓重的血腥味儿给替代,耳畔不断传来碎石和枯枝刺入皮肉的闷响声。
那道身影,和几年前少年倔强又孤傲的身影渐渐重合——
当时的二人也是这样,一起掉落峡谷中,贺昭当了他的肉垫。
“殿下,我背你上去,你的脚受伤了。”谢庭川的声音慌乱,带着几分未脱去的少年稚气,“都怪我,殿下不该救我……”
贺昭只是眯着眼睛看他,不屑地轻哼了一声:“方才本王不救你,你这小身子骨不知道要碎成几瓣。”
十五岁的谢庭川还没长开,比十九岁的贺昭矮了一个头。
要说“小身子骨”,确实不算太夸张。但是谢庭川当时已经领过兵打过仗了,外人见了都得恭恭敬敬地说一声“小谢将军”,在贺昭这,却被说得像小鸡崽子一样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