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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如今赵明也看穿了她的真面目,她的好日子到了头。”
  她重重地叹了一声,望着门框,怅然道:“这算咎由自取吧!王家家风不好,一心只朝钱财地位看。除了小英,还有她嫂子,还有个姐姐……只要派不上用场,都是弃子。上进是好事,可要是人人这样,踩着别人往上爬,这世上还有公道,还有人情吗?”
  这话是说给他听的?
  赵家禾失笑道:“箴言一句管十年,我记住了!”
  “想什么呢?你又不是那样的人。我是在提醒自己:不管将来如何,一定要教导好儿女。”
  “这么信我啊?”
  “当然!”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什么?”
  被腾空抱起的她,慌忙看向门帘,急道:“别胡闹,天色还早,一会就要吃晚饭了,说好了为他们接风洗尘……”
  东西厢都住了人呢!
  他厚着脸皮装无辜:“我记着呢,这不是看天太冷了,想着到炕上坐更暖和呗。”
  哪来的炕?
  赵宅是照着京城做的炕,据说会盘的老师傅只有一个,匆匆教了一通,跟着学的泥瓦匠听得一知半解,因此像八珍房这样的地方才会炸到不敢再烧。
  岵州人和鋈州人一样,都睡床。有钱人家铺盖厚,烧地龙,烧炭盆,冷不到。没钱的全家挤在一块,靠抖扛过寒冬。
  这院子修的时候没挖地龙,她做不惯闲人,总是找事做,身子热乎,况且屋里炭盆烧个没停,下大雪也不冷。
  不过,既然他兴致勃勃,她就不忍心戳破,陪着他回屋玩闹。
  小留沉默寡言,埋头干活,常常半天不说一个字,和从前大不一样。
  巧善有些担心,赵家禾劝道:“没事,过些日子就死心了。这是个傻的,知道了王朝颜的去处,还在替她高兴呢,才来就求我,请我帮忙留意着,照看她三分。他舍不得马和狗,本不愿意过来,听说她在这,立马收拾去了。”
  “痴心人难得,唉!”
  “求仁得仁。廖家家训是谁有本事谁上,主子们爱争,底下人也铆足了劲拚命往上爬,刻在了骨子里,劝不动,改不了。你别操这个心,横竖小留才十七,过两年再替他挑个老实本分的,照样能把日子过好。王朝颜心思野,小留把握不住。”
  这样的事,操再多心也管不上。她无奈点头,将叶子牌都翻开,用它们代替人名,拿来排座位。
  第120章 家
  过年,大雪,正是歇息的好时候。
  赵家禾也放罢所有事,闲散下来,跟她形影不离。蜜里调油的日子,过起来飞快。
  上元灯会解宵禁三日,家里人多,每回留几个看家,剩下的人,想逛就去逛。
  提早和那边通了气,邀了一块去看花灯。上回“家宴”上看对眼的男女,能抓住机会说上几句话,增进一下感情。
  巧善自认是老夫老妻,只逛了一回,就自愿留下看家。
  赵家禾乐得如此,出去倒了水,提着盆回屋,关好门,回头见她还坐在凳子上,便问:“怎么了?”
  她回神,笑着说:“头一回这样过年,热闹,又不用操别的心,太难得了,舍不得睡。”
  他凝神看着她,蹲下来说:“这也是我过得最好的年。”
  人太多了,平素得分四处吃饭。大团圆的这两餐,挤得满满当当,一桌挤十一二个,没法分主次,菜也搛不好。因此在她说这话之前,他满脑子盘算着如何弄钱弄权。
  院子不够大,伺候的人不够多,不贴心。
  她应该住在富丽堂皇的大宅子里,被一堆人簇拥在高处,享受众人的磕头问安。
  可是她说得对,这是他们过去不曾有过的放松:她不用伺候别人用膳,他也不用从早到晚为别人打点。腿是自己的,活是自己的,想说的,都是真心实意的话。
  她一向是个知足的好姑娘!
  他把人抱起,送到床上,贴心地帮忙除了外衣,盖好被子,但不着急管自己,覆在她上方说:“兴许还能再好点。”
  她一看这神色就知道他要使坏,没上当,翻身对着里边,闭上眼装困,“出了节,年就算过完了,该忙起来啦,早点睡吧。”
  他解了外衫,挨着躺下,手从她胳膊下穿过,拢住玉兔,轻轻一握,柔声哄道:“一年之计在于春,你不做点什么吗?”
  她翻回来问:“什么?”
  “欺负。赵西辞不是教过你吗?说我不安分,叫你务必要拿捏住我。我告诉你个巧宗:只要年头欺负了,这一整年都能欺负。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道理,可靠!”
  歪理才对!
  她抓着他领子大笑。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他抖抖眉,接着蛊惑。
  她摸着他下巴,笑着调侃:“你知道你这样像什么吗?”
  “像什么?”
  “拐子!”
  “冤枉啊!”
  她拉住他耳朵,虎着脸说:“还不从实招来,仔细大刑伺候!”
  他躺平了闭上眼,视死如归:“威武不屈,来吧!”
  她趴上去,扒开本就松松垮垮的领子,用上牙轻刨那紫葡萄。
  一招就拿下了他。
  他连连吸气,原本托臀的手滑到了中衣里,抚着她的后腰,心服口服道:“我招……我招……”
  她得意,趴在他胸口闷笑。
  这么好的夜,他不想太仓促太鲁莽,抱着她的腰,把她往上送,等到脸贴脸了,才诚心招认:“蓄谋已久。我在院墙上趴着,仔细看下边人来人去,一眼挑中了你。八珍房那么多人,就这孩子没心机,好欺负,好拐骗。我算准了你不敢声张,趁没人的时候来拐,趁夜深的时候来拐,趁你孤单无依的时候来拐……终究让我得逞了。”
  嘴里唱词,手也没闲着:左手托人,右手脱衣,为刑罚解除障碍。
  他含情脉脉道:“是我不好,认罪认罚。”
  她甜蜜蜜地笑着,可还不会欺负呢。
  她伸手去摸书,他把这只手拽回来,往下送,口中轻吟:“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你的腰,躬一躬,那就正好……行了。”
  又使坏!
  半撑着又冷又累,她伏下去,把滚烫的脸压在他胸膛上,正好躲开四目相对带来的羞涩。她偷偷笑着,挣开他的手,在他腹部乱涂乱画,闷声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要看书,得看真家伙。”
  “又哄我!”
  “真没有。官老爷审案子,倘若照著书念,气势全无,镇不住凶犯。不如抓住要害,一击必中。”他托起她的脸,用心吻过,舍不得推开,贴着她的唇戏谑,“王大人,小人知错了,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求大人怜悯,不要苦刑小的,保这副躯壳周全,再为大人卖命。”
  “别闹!”
  她笑得花枝乱颤,手是抖的,轻轻地,轻轻地朝要害“行刑”去了。
  出了节,化了冻,外头的事,又该支起来了。
  眼下人手多,他打算带一半,留一半,总要有人看屋子守她。
  “太浪费了,我去自在馆,那边人多热闹,乐得自在。这屋子锁起来就好,省事。”
  “也好。”
  小五仍旧忙着做好大夫,剩下的人里边,会功夫的都是男人,把她困在这里,还不如送过去姐妹团聚。
  她打点了给家眷的礼,挨个贴上签子,捎回去以后,好分送去各家。
  “她们是故土难离,但父子、夫妻,总这样两头分离,也不是个事。”
  “挣钱要紧。定江从前就不好,赵家倒了以后更不顺。这里比定江大,南北贯通,更繁荣,讨生活容易。有褚家在,挨点边也算有靠山,最要紧的是门路多。他们去别的地,免不了被地头蛇排挤,做什么都难成。苦两年,攒够立业的本钱,再和家人团聚也不迟。”
  “是这么个理。”她安心了,将写好的信再检查一遍,放到包袱底下,仔细交代。
  他搂着她的腰,在脖子和脸上来回亲,黏黏糊糊说:“我舍不得你……”
  “方才说的什么?苦两年……”
  “我什么都没说。他们往南去,我只到临蔚县,看看有没有便宜捡,最多四天就回转。你等着我,我快马加鞭回来接你。”
  “该歇的时候要歇,不要像上回那样。你答应过我要保养身子,不许玩命!”
  “知道了。你再亲亲我……”
  她没学武,都听得到院子里有人走动,急得拍打!他不管不顾,再吸一口才肯松手。
  他等着她锁好箱笼和门,再把人亲自送过去。
  赵西辞最近过得并不痛快,巧善一到,她直呼恩人,抬过来一箱子账簿,邀巧善一块清点。
  巧善没急着细翻,拿了最上边四册看封皮,心里便有了数:西辞父亲的官,做到头了。
  她没追着问始末,就照两人商定出来的计数法,先分类,再盘账重新记成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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