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好在接下来这处地界就会归并回玄府,届时他可以派遣更多玄府修士过来找寻,而不必再有所顾忌。
再望了一眼天边的起伏的山峦和地平线后,便身上光芒一闪,就沿原路而返。
回到灵关之内后,他便与范澜、齐武等人拜别,虽然他们已是准备返回东庭,但灵关这里不能无人镇守,张御在回去之后做好安排,会派遣修士前往这里把他们替换出来。
这次范澜和齐武二人带着严鱼明及郑瑜小郎君等人一起将他送出了灵关,到了外间,张御转过身来,道:“两位师兄到此留步吧。”
范澜往外望了望,见四周空无一物,感慨道:“我见域内那些上层,无论是甲士还是修士,往来都是乘坐飞舟,张师弟身为一府玄正,可仍是孤身飞遁,却是过于简朴了一些。”
齐武也是点头,飞遁也是要耗费心力的,能有省力的工具又何必自己飞遁呢?节省下来的时间还能用于修炼。他心里也是感叹,现在也就是张师弟这等心光深厚,又严谨自守的人才会如此做了。
张御淡声道:“飞舟往来,颇多不便。”
范澜一点头,道:“也是,以师弟之遁速,乘飞舟出行,确实有所耽搁。”他抬手一拱,道:“师弟好走。”
齐武也是抬手一礼。
严鱼明则在后面道:“老师,等离开这里后我再去探望你。”
郑瑜小郎君想了想,平日口舌伶俐的他这时却憋不出什么话来,便挺胸高声道:“我也一样。”
张御对他们一点头,身上青虹飞起,将整个人裹住,倏然纵去天穹,转瞬飞去远空不见,只有天穹之中留下的隆隆轰鸣之声。
离开荒域之后,仅用一个夏时,他就回到了光州检正司内,下来几天之中,他边是修持,边是处理一些后续的琐碎事务。
这一日午后,有弟子进来禀告道:“玄正,光烨营的苏校尉来访。”
张御放下手中文书,道:“有请。”
少时,苏芊自外走了进来,她穿着一层贴合身形朱色外甲,高挑健美的身形外披着将校大氅,她见到张御后,便一抱拳,道:“张玄正果然在此。”
张御抬袖还有一礼,口中道:“哦?苏校尉此来,可是有事寻御么?”
苏芊道:“北方大敌解除,道路也是打通,我也是要带着光烨营回玉京述职了,检正司正好有几名同袍也要回京,需我载他们一同回去,听闻张玄正也在此地,故是顺便来与张玄正打个招呼,道一别。”
张御微微点头,抬手一礼,道:“那要祝苏芊此行顺风了,另外还要多谢过苏校尉几次送来的古物。”
苏芊毫不在意道:“玄正言重,我只是一个上阵杀敌的武人,这些东西留在我手里也是毫无价值。”
就在这时,温从副的身影出现在了堂外,她先是对着张御万福一礼,而后道:“校尉,人都接到了。”
苏芊道:“知道了。“她转身看向张御,“那我也该启程了,”她一抱拳,“张玄正,此行述职,当是另有去处,恐不会再返青阳,就此别过了。”
……
……
第两百五十八章 别宴
三天之后,万明道人在张御安排之下,拣选了百名修士和两百名弟子,准备率领这些人前往灵关,替换范澜、齐武等人。
万明道人趁张御看名单的时候,出声言道:“齐羽道友托我问一下玄正,会如何处置惠元武?”
张御道:“从天机部交代的情况来看,惠道友身上的确有改换他意识的后手存在,不过这些东西现如今都已经被销毁了,那么我们也不必为难他,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他不能在洲域之内活动了,就让他守在域外吧,这样对他对同道都好。”
天机院控制惠元武这类造物修士的手段并不比霜洲高明到哪里去。
他们只是在造物人血液之中注入与其共生的微小生灵,在必要时便可通过这些东西来侵蚀寄主原来的记忆,而后再给其一个十分简单的命令,实际上这个人就算能活下来,也是一具行尸走肉了。
而且从造物人自我认知被摧毁的那一刻,除了他的身躯还在,原来的那个人就已经不存在了。
但是要让那些生灵发动,引动的器物则需要在一定的距离之内,并且要事先有所准备,这也是为什么在搜查造物替身时,很多造物替身从头到尾也没表现出任何异状,也没有做出反抗的举动。
万明道人道:“齐羽道友还拜托我请问玄正,惠道友一直不知他自身是造物人,而造物之事既已了结,那此事可否不告知他?”
张御否道:“此事惠道友也有知悉之权,我们不该瞒着他,惠道友虽是造物人,可他也是修道人,他心志坚定,我信他能守住己心,而且每一个造物人都该录名造册,惠道友也不能因此例外。”
万明道人道:“我明白了。”
实则他对造物人一直以来的态度就是能摧毁就摧毁,不过这是在造物人威胁到玄修的存在和洲内安全的情形下,若是造物人没有什么威胁,那在他眼里就是一种工具罢了,若不是齐羽是他最重要的助手,拜托他来问此事,那他对此根本不屑去理会。
张御将名单放下,道:“名单我看过了,就按万明道友的安排,灵关另一端有可能寻得其余天夏设立的驻地,万明道友到了那里,需设法多加留意。”
万明道人道:“在下记下了。”
张御点头道:“那万明道友就照此下去安排吧。”
万明道人抬袖一拱手,便就告退出去了。
在他走后,一名弟子走了进来,躬身禀告道:“玄正,蒙监御使方才从两府回转,说是想请玄正去后院赏花。”
张御道:“我知道了。”
他收拾了一下案上的文书,从后堂出来,往后院过来,还未达到花苑,便闻得阵阵飘来的桂花清香。
蒙严的一名亲信役从正在苑外等候,见他过来,忙是恭敬一礼,将他迎入进去。
蒙严在一个间精致的石亭之中坐着,望见张御,起身见礼,道:“张玄正。”
张御与他见过礼后,在一侧石凳之上坐下。
蒙严看着满园金黄的桂花树,感慨道:“一转四十多年,这些桂花树还是检正司初立之时我亲手栽种的,而今已是香飘十里。”
目注那金色的桂花许久之后,他转首过来,道:“两府那边结议已出,下来准备将这件事情上报玉京,我身为监御使,这样的大事,自需亲往玉京呈报,接受诸位大摄的问对。”
他从袖中将一封报书放至石桌上,道:“此是两府最后议书,还请玄正过目。”
张御拿了过来看了看,这议书之上大致概括了造物人之事,令他微觉意外的是,这上面直言不讳的提到了疑有上层修士插手,差点致令青阳两府因此生乱,并且要求玄廷对此进行彻查。
观此言语,他们倒是没给玄廷丝毫面子,而且下面还把搜罗来的证据条目都是列在后面,表明自己是据实而报了。
蒙严今日似是格外放松,一改往日的严毅作风,笑了笑道:“玄正,青阳两府也并非是当真耿直,而是不如此做玉京便要追查两府之责了,而这封报书也不会当真递到玄廷手中,只会在玉京几位大摄手中被留止,最后送去玄廷的当是玉京另行拟定的文书了。”
张御道:“蒙使君以为,玄廷这一次当会如何处断?”
蒙严呵呵一笑,道:“秉公而断罢了,不说那造物修士,就造物替身,也是不得人心之举,我虽非是玄府中人,却也知道此事几无有再反转的道理,我若料得不错,等报书上去后,玄廷必会下谕褒奖张玄正。”
张御微微点头,蒙严这结论与之前恽尘所言相差不大,他看了一眼蒙严身前的桂花茶,道:“蒙使君这次也要回玉京?”
蒙严感叹道:“是啊,以往往来道路不通,老朽与洲牧一般,在位置之上一坐就是六十余载,如今北去之路已然洞开,我又何必眷恋于此位之上呢?
我与洲牧都已是年过百岁之人了,这次回去,也不会再外放任职,至多当一任幕公就可回去颐养天年了。”
张御道:“使君何时动身?”
蒙严道:“再有半月时日,洲牧会稍晚一些,恐要等我上报奏书之后,玉京的新任洲牧到来,方才会离任。”
张御看了看手中议书,道:“两府文书既然已是备妥,那便据此上禀,我玄府也当递书去往玄廷了。”
蒙严听得此言,知他对此议书并无异议,他神容一肃,道:“张玄正放心,老朽会盯好此事的。”
此事议定,两人下来不再谈论公事,而是赏花品茶,谈论一些各自以往的见闻,待得天色渐晚,才各是告辞别过。
张御回去之后,立刻拟了一封文书命人送去玄府,让恽尘尽快赶来。
两府议书既定,那么他们下来当是把事先商量拟定的好奏书正式报奏玄府了。
望州高平郡,连山居。
段能满满的把自己塞在座椅里,自东庭到青阳已是过去三年有余,他身量非但未减,看去还富态了一大圈,总算他长的眉清目秀,皮肤也白,又穿着一身大红福团衣,故是看着倒是十分喜庆。
王薄则是坐的对面,三年多的历练,原本眉宇间的轻佻已经不见,而且他唇上蓄起了胡须,看着颇是稳重了许多。
此时两人都是伸长脖子向窗外张望,段能嘀咕道:“郑兄怎么还没到?今天可是我们特意为他准备接风宴啊。”
王薄拿折扇一点他,笑道:“我看段兄是馋这里的一桌好菜了吧?”
段能看着桌上的好肉好菜,喉头动了一下,随后一巴掌拍案上,道:“馋也馋,盼也盼!越是馋,我越是盼!”
王薄被这他歪理逗笑了,拱手道:“佩服,佩服。”
这时一个役从自外进来,喊道:“来了,来了,两位郎君,郑郎君到了。”
他话音落下,郑瑜小郎君已是自外走了进来,见到两人,他面上露出欣喜之色,拱手道:“段兄、王兄,上次一别已是长远,可还好么?”
段能使劲把自己从座位里挤出来,他回了一下礼,随后努力踮起脚,用手比划了一下自己与郑瑜的个头,惊叹之中夹杂着沮丧,道:“郑兄,才多久不见,你又比我高了。”
这三年来虽然他身量越来越大,可个头却不见长,对此他也是颇多怨念,原本郑瑜在他们四人之中个头最矮,可没想一下窜了这么高。
王薄哈哈一笑,道:“连连,快坐下吃吧,段兄可是惦记这桌好菜许久了,我们可不能让饿着了。”
说起美食,段能顿时来了精神,把方才那点沮丧立时抛在了脑后,口中道:“郑兄,这连山居内煎牛舌最是出名,不油不腻,丰满滋润,还有嚼劲,你可一定要尝尝。”
郑瑜嗯嗯应下。
自从进入灵关之后,他与外面书信往来也就断绝了,若是寻常朋友恐怕就疏于往来了,不过他们几人交情起于少年之时,又彼此从一个地方出来,几句话之后,些许陌生隔阂就很快消除了。
在推杯换盏了一会儿后,王薄突然叹了一声,道:“若是余兄也在就好了。”
段能心很宽,用软布抹了抹油光光的嘴,道:“余兄不是常来书信么?”
王薄道:“是啊。余兄现在是都护府的‘置农史’了,莫看职位不大,可是手下管着七八个土著归附部落,现在可是要人有人,要财有财,对了,你们还不知道吧,”他拿出书信往案上一拍,“余兄上月来的书信,他喜得了一个麟儿。”
段能一把抓过书信一看,睁大眼道:“还真是,咦,余兄这儿子怀胎十八个月才生,倒是有些玄异啊。”
王薄道:“余兄对他儿子可是寄予厚望。”
他转向郑瑜,郑重一拱手,道:“郑兄,余兄也算是张玄正的学生,故他想拜托张玄正儿子起个名,只是如今毕竟离得远了,也不知张玄正那里是何意思,故是想请郑兄代为说上一句,不知能否?”
郑瑜想了想,道:“我过后正好要和一位同门一同去拜见张先生,这事就交给我吧。”
……
……
第两百五十九章 途中
郑瑜在宴后与两名好友别过后,出来到了望州客馆之中,本来他是约定与严鱼明在此见面,不过到了约定之时却不见其人人影,猜测是遇到了什么事,故是他干脆一边打坐修持,一边在此等候。
到了第二天清晨,严鱼明终是赶来,一见他面,便就告歉道:“本来说好是昨日与郑师叔碰面,只是范师伯关照我送几个千州的弟子回去家乡,却是来晚了,郑师叔勿怪。”
郑瑜道:“严师侄做得是正事啊,除此外严师侄可还有什么事么?若是没有,我们今天就去拜望张先生吧。”
严鱼明道:“师叔稍等片刻。”
他转身出门,只是一会儿,就带着一个身材娇小,望去很是文静的美貌少女走了进来,其腰间悬有一把与众不同的竹剑。
严鱼明道:“这是嘉月师姐,她以前也是受过老师指点的,这次范师伯让嘉月师姐随我们一同去拜见老师。”
嘉月对郑瑜万福一礼,道:“见过郑师叔。”
郑瑜哦哦两声,忙是还礼道:“嘉月师侄不必多礼。”
来青阳这么长时间,其实他也是见过嘉月的,不过男修士与女修士除了在听法时候在一处,平常则是分开修持的,故是他们此前倒也从未有过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