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许家和覃辞愧一手娇养出来的别扭性子。
本就该是这样。
视线捕捉到地上一点浅紫色,卫厉宥眸色暗沉,眉间蓄着些苦恼般逐渐皱起,沉声说了句抱歉。
本来是很正常的反应,甚至可以说是低声下气了,但小少爷只觉得这是对方不耐烦的表现,当即不满地瞪了过去。
猫儿眼俏圆,刚哭过,脸上被他自己揉得不是粉就是白,做什么表情都像撒娇。
他根本没察觉,仍在凶人,还扬声开口:“你什么意思?”
不给卫厉宥顶嘴的机会,刻意要借着其他事去盖过慌乱的情绪。
许玉潋手指推在男人的胸膛上,咄咄逼人,“卫厉宥,你要是对我不满就去退婚,给我摆什么脸色?”
卫厉宥顺着他那点微弱的力道靠到床头,似乎思考了几秒,很快反握住他的手,小心揉捏,“我没有不满,也没有摆脸色,我对婚事没有过任何反对意见。”
“是你不喜欢我。”
这是事实,只是迎上男人直白的视线,许玉潋睫毛乱颤,莫名想要逃避。
他试图抽出手,卫厉宥力度却变重。
姿势突兀地变成了十指相扣。
男人抬头看他,神情认真,因为发热,手心的温度几乎要灼伤许玉潋,“小少爷是怎么想的,如果你真的想退婚,我不会阻止。”
许玉潋没料到这人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他被这该死的包办婚姻气得冷笑,完全忽略掉了之前诡异的藤蔓。
狠狠甩开卫厉宥的手,他咬牙:“你当然不需要阻止,许家就差把我打包好送到你床上,我的意见重要吗?”
消炎药不常用,塞在备用药箱的角落。
覃辞愧花了点时间才找到,等回到二楼,手上端着的药和水瓶还没放下,空出的手先抱住了个人。
小少爷完全是扑进覃辞愧怀里。
手臂姿态依赖地搂着覃辞愧的脖子,显然是刚刚受了委屈,抿着唇,鼻音很重,声音又小又闷,“覃辞愧……”
抱怨的话应该不太方便在这里说,小少爷爱面子,所以这种时候,就喜欢重复他的名字。
覃辞愧安抚性地低头,用侧脸贴了下许玉潋,眼神移向房间内坐着的人,他冷淡颔首,将药放在一旁。
咔嗒一声,房门关上,蜷缩在覃辞愧怀里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
房间重归于平静。
脚步声在几分钟后响起。
被主人遗弃在角落的几朵花,落到了卫厉宥手里。
随后,他神情嫌弃地将花丢进了垃圾桶。
……
别墅内的各种设施都是顶配。
留宿的公子哥们没有早睡的习惯,约着在各自房间联机打游戏。
几把游戏输输赢赢下来,也有点乏味,等待匹配的中途,忽然有人出声。
“你们说小少爷现在睡了吗?”
麦克风里没人说话,但变得清晰的几道呼吸声已经暴露了他们此刻变得亢奋的神经。
“应该睡了吧。”
不知是谁试探接了句:“之前高中住校,不是就属他们宿舍黑灯最早?”
“不一定吧,以前我半夜翻墙回来,大概凌晨两点,见过覃辞愧在一楼热牛奶。”
“……谁知道是不是被闹醒的。”一人酸不拉几地接了句。
“话可别乱说,别忘了,那个人还在这里。”
最开始说话的那个人听完他们这几句,脑子一抽,问他们:“小少爷,和覃辞愧睡一起?”
话音落下,整个语音通话里,全部安静了。
那人好像才意识自己话里的歧义,干巴巴地补了句,“我的意思就是普通地抱着睡觉啊,你们不说话干嘛,别乱想啊。”
还是没人说话,只有几声很突兀的吞咽声。
十几岁嫩得出水的小少爷,在覃辞愧面前一直很乖。
他们都这样觉得。
没人会上纲上线小少爷那点娇纵脾气,毕竟那算什么,让覃辞愧抱他,让覃辞愧哄他,让覃辞愧给他当狗,这些跟让覃辞愧爽有什么差别。
那点事情说白了换他们谁做都行。就干那么点事情,白天能跟小少爷一直呆一起,半夜还能搂着小少爷睡觉,谁会不想做啊。
晚上贪凉,在宿舍里估计穿着个宽松的背心就开始坐在床边玩手机。线条纤薄的肩颈挂不住那点肩带,低着头,本就宽大的领口就往下掉。
以他们的身高随便路过,估计什么颜色什么弧度,一眼就能看清楚。
“覃辞愧没少看吧?”
谁知道呢,没人说话,心里阴暗又酸涩地猜想对方是不是更恶劣的事情都已经做过了。
比如哄骗一次恋爱都没谈过的小少爷,在床上稍微抬抬腿,挤进去。
做点那种网上开黄。色玩笑时最爱说的互帮互助。
顶得人颤颤巍巍地要哭了,才摸着背脊,轻声在耳边乱哄,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其实动作一点没停,故意让白稠糊满穴。眼。
这么一个话题聊下来,几个人也没什么打游戏的兴致了。
有更着急的事需要他们去做,语音被接连挂断,房间灯光也在不久之后熄灭。
浓郁的迷雾之中,位于半山腰的别墅逐渐沉了进去。
走廊的微弱灯光被遮盖,看上去如同溺水之人最后做出的挣扎,没能刺破迷雾丝毫。
隔天清晨,在手机不停震动的提示下,许玉潋顶着乱蓬蓬的脑袋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他睡眼朦胧关掉显示早上九点的闹钟,扫了眼窗外,而后迟疑了瞬,很自然地往身旁踢了踢,递出手机,“覃辞愧,我的时间好像被调错了……”
手机被人拿走,但又很快还了回来。
许玉潋揉了揉眼,打着哈欠重新按亮手机,可现在上面显示的还是早上九点。
大晚上的居然拿自己开玩笑?
许玉潋小脸愤怒,抬眼看向覃辞愧,已然睡意全无。
没等小少爷发脾气,面前的男人已经主动握住了他的手,帅气面容显出几分反常的严肃。
‘时间没有错。’
‘没有重合迹象,不是日食。’
‘是极夜。’
那些不是常用的手势,哪怕认真学习过手语,许玉潋也是看了好久都没看懂。
直到他被抱到窗边,身上多添了好几件厚衣服的时候,终于意识到,其实现在早已来到了该天光大亮的时刻。
“什么情况?”
众人聚集在一楼的大厅中央。
大门紧闭着,旁边的落地窗没有拉上窗帘,原本空荡的一片,被极深的墨黑填补了上去,是此时外面的天色。
刚下来的几个人还在尝试用手机联系上外界,但手机界面不断加载,迟迟没有出现发送成功的标志。
网络没有,信号没有,一切通过手机沟通的方式,在短短半天内全部失效。
他们和外界断联了。
留下来的几人里稍微稳重点的,先站出来安抚了他们,“这种极端天气有时候的确会影响到信号,可能我们再等等就会恢复了。”
“说得也是……”应和的人寥寥无几。
或许是想到昨晚山脚下传来的枪响声,众人神情各异,完全丧失了交谈的兴趣。
小少爷更在意另外一件事。
“极夜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覃辞愧摇头表示难以时间确定,并且带来了个更糟糕的消息。
许玉潋不敢置信:“还会断水断电?”
“别墅里储备的水应该还能再撑一段时间,不过电力就难说了。”
昨晚高烧的人从餐厅出来,姿态从容,丝毫没被现状影响。
卫厉宥垂眼,手里是刚煮好的两份早餐,他将其中一份递到许玉潋面前,继续道:“平时应该没什么人来这里,库房里没有准备备用发电机。”
“那怎么办……”许玉潋有些惊惶地看向窗外,没看几秒,瑟缩着肩头迅速将自己埋进覃辞愧的颈间,“我不要停电……”
迷雾,极夜。
消失的信号,混乱的枪声。
在这种紧张古怪的环境下,精神紧绷的众人早已陷入了恐慌之中。
他们当务之急是去思考接下来该做的事,可视线却总是难以控制地往角落里飘去。
反常的天气似乎令小少爷怕极了。
从今天起床开始,众人就发现他一直粘着覃辞愧,比之前更加依赖覃辞愧。
对方离开他半步都会抬起眼,亦步亦趋地跟上去,弧度可怜的上目线无时无刻不在表达他需要对方的拥抱。
彻底失去平日蛮横脾气的他,和处于筑巢期的小雌性没有差别,黏人又乖巧,像块白白软软,无时无刻不在散发自己香味的小年糕。
也许之前在他们没看见的地方,覃辞愧一直都拥有着这样特别的小少爷。
如果被依赖的人换成自己呢?
几乎同一时刻,别墅里的男人们不约而同的,把自己代入进了那个他们以往最瞧不起的、小少爷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