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我是她妈妈，有什么事吗？”
“哦，这里是东京保育处，麻烦让清水惠子小姐亲自接电话，谢谢。”
“……”电话那头的女人愤怒地喘息了起来，挂断电话。
啊哦，对方没有耐心倾听，那么就祝清水小姐好运了。
她想。
至少，她没有做到那个地步，让一个女孩承受同样的流言。
即便她曾经将这份遭遇加诸于上杉雪影身上。
回到学校，越前龙马刚刚结束部活来到图书馆，西野澪也刚拿出试卷。
越前龙马看着她空白的卷面：“你刚刚去哪了？”
“在它变成好事之前，我做了一份坏事。”
“哦，那也要写完再回去。”
……
第二天，学校颁发奖章，清水惠子是和她愤怒的母亲一起来的。
中年女人脸上没有昨天对着亲爱的小儿子的和善，她几乎是揪着清水惠子的领子冲进办公室的。
“太丢人了，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就在这里告诉我，到底是谁！”
清水惠子面红耳赤，不停地恳求母亲不要在这里说这种话，几乎要在那些淹死人的注目中羞愧死，曾经喜欢过她的男孩也在其中看她的笑话。
她甚至能听见对方嗤笑着把自己向他倾诉过的心事当作笑话说给同学听。
即便他因为这些事说过心疼她，给她买了父母不会给她买的水果、带她吃父母不会带她吃的餐厅，说要弥补她的遗憾。
老师拿着奖章刚刚走进来：“这是怎么了，清水同学妈妈？”
“我的女儿在学校做出这种事！你们全都有责任！”
老师：“？”
校礼堂，在校领导与保育处工作人员激情澎湃讲述完关于两位国中生是如何写下采访稿，拥有亲情、良善、孝顺的特质，为社会看见孕妇怀孕生子的艰辛而做出贡献的发言后。
清水惠子面容僵硬地挤出笑容，和一头雾水但是勉强保持骄傲的上杉雪影站在一起，接受校长亲自颁发的红色花环，以及锦旗。
清水惠子的母亲在台下，笑容也十分僵硬，很不适应地接受旁边的家长对她夸赞清水惠子。
遥遥的，清水惠子看见西野澪投来的目光。
她扯了扯干涩的嘴角，对待现在加诸在身的夸赞，抬不起头，耳朵燥热的厉害。
之前萦绕在上杉雪影周身的流言破解，变成了上杉雪影靠着家里的关系提前得到消息，而清水惠子借此和她搞好关系，趁机拉高社会实践分。
用掌声送别她们后，校长继续讲话，表彰网球社为青学增添了哪些荣誉。
网球部的各位神色各异地走上台，接受奖状。
总之，越前龙马面无表情，一眼捕捉到台下的西野澪。
她无辜地看回去。
越前龙马的肩膀被校长感动地拍了拍：“……尤其是越前同学，身为一年级的正选，打进全国大赛一定付出了更多的努力吧，请你发表一下自己的感言……”
越前龙马看着递过来的话筒。
校长期待地看着他。
他看着话筒，校长看着他，最终，他看向西野澪的位置。
西野澪没有接收他的视线，先离开了座位，走到后台。
上杉雪影正抬着下巴，趾高气昂地看着清水惠子：“得了吧，收起你的可怜样子，别搞得好像我又欺负你一样。”
清水惠子的脸上还有没有消退的巴掌印。
上杉雪影看见西野澪，立刻后退了一大步：“我没有打她！是她自己打的！”
清水惠子坠在睫毛的眼泪落下，紧紧闭着嘴，说不出话，只能朝上杉雪影弯下腰。
西野澪朝她走过去，问她。
“感同身受了吗？”
看着她的眼泪，垂眸，俯视着她。
剧本的最后一步，应该到了获取她的信任，彻底摧毁她，像她所作的那样，摧毁掉一个女孩的名声。但西野澪递出一张带着香味的柔软手帕。
“取代上杉在我身边的位置，你似乎什么也没得到。但你明确失去了本该属于你的六层蛋糕和2w円，所以何必把时间浪费在诋毁她来争夺资源，把期望和讨好递给他来获取怜惜呢。”
“你不觉得，他的拥有，也该是你的拥有吗？”
清水惠子拿着手帕离开后，上杉雪影别扭地凑过来。
贱兮兮地问：“我在你身边是什么位置？”
西野澪没搭理她，往里面走了走，早田理纱看着清水惠子的背影，心里有些难过：“这样好吗？”
目送她不怕死地去争夺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凭一个在她无助时递出的手帕，和一句堪称教唆的话。
西野澪没有回答。
如果失败，那也是她自己的后果。
如果成功，她也不妨为清水惠子鼓掌喝彩。
西野澪只不过随便一指，未来还是靠她自己去赌。
上杉雪影幽灵似的飘过来：“小澪，小澪，我到底是什么位置？”
“摆设。”
西野澪进行了考前的最后一次辅导。
越前龙马正在检查她的听力，批改分数后，陷入了安静的思考。
“你看着它很久了，在想什么？”今天太累了，西野澪有点困倦地看过去。
“在想，回国那天你为什么要分手。”
瞌睡一下醒了。
李华，一款考前复习必备提神软件。
第31章
“卷子有什么问题吗？”
西野澪强撑着睡意凑过去。
金色的脑袋几乎是靠在越前龙马的颈窝,草莓洗发水的甜味若隐若现，柔软的发丝蹭着他的脖颈。
越前龙马空白了一瞬，随后缓缓转头,侧脸贴着她的脑袋,看她快要闭上的眼睛。
“没有问题, 全对。”
西野澪上眼皮撑起：“简直是世界第八大奇迹。”
她挪开了自己的下巴。
“那你对刚才提出的疑问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反客为主。
越前龙马翘起唇角：“有想好怎么回答吗。”
分明是在问：想怎么狡辩？
西野澪当真开始思考这个问题：“我想想。”
她看着越前龙马耐心等待她编造理由的样子,这时候他眉眼是轻轻上扬的，带着些许意外的神采。
仿佛没料到她真的会思考这件事。
“你好像更应该问，我为什么告白。”
越前像是真的在考虑。
但很快, 轻轻摇了摇头：“不用问。”
“你好像并不意外？”
西野澪从他手中拿过这张写过三遍的听力组合新练案，进步的成果驱散了些许的困倦。她隐隐记得,最初给李华写小作文的时候，每天都有新的纠错。
像这样一点点升级经验，才能毫不费力用攒了很多的句式和词汇量写出了一份几近炫技的告白小作文。
——她称之为学习成果汇报。
也叫课题总结。
虽然李华说有语法错误、单词拼写错误、时态错误。
但一篇集三错之大成的错题集小作文，竟然能打动李华坚硬冰冷的心。
真是一个引人深思的问题。
她和发小团讨论的时候,似乎也没人意识到这个问题。
理所当然的, 没人觉得他应该拒绝。
西野澪后知后觉意识到, 她说不定有写小作文的天赋。
她咨询被打动的李华本人：“是被我精湛的英语水平打动了吗？”
越前龙马无情否认：“没有。”
不是她的英语水平。
毋庸置疑。
那么,除了内在的才华，她就只有毫无用处的美丽了。
她用谴责的目光看向正在帮她收拾课本的越前龙马。
痛心疾首，美国青少年网球冠军网球王子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去成为不被定义的外教！
那她锲而不舍、每天用心写下的小作文算什么。
算她有毅力吗。
越前龙马感受到一道强烈的充满谴责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分过去一个眼神，表示疑惑。
“李华, ”西野澪深情并茂, “我竟然从没发现这件事。”
“？”
她手按住越前龙马的肩膀，在对视里，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问题突兀, 但并不难作答。
越前龙马对上水蓝的眼睛，金色的睫毛在眨眼间给可触及的视野范围增添着暖色，图书馆的灯随着入冬后过早暗下去的天色亮起，她周身像是有一圈朦胧光晕。
他眨了一下眼睛，正要回答。
身后的书桌传来一声弱弱的气音。
“那、那个，其实我还在这里……”早田理纱不知道是尴尬还是羞耻地小幅度举起手，头却埋着，不敢看过来。
比起越前龙马，早田理纱看上去更像是害羞的样子。
西野澪收回手，平静地摇了摇头，语气遗憾：“真希望有人能透过美丽的皮囊看见我内心的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