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偶尔看到, 吓都吓死了,还用得着伊维考校。
伊维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好吧, 这真?值得伤心。”
温弥阁下的记忆只有?短暂的保质期, 隔得久了, 会把一些无足轻重的雌虫删除。
利亚黑沉沉的目光俯身?凝视着伊维,平铺直叙地问:“你疯了?”
雄虫保护协会强制匹配的内容概不?外传, 但那份文件直接寄到了第二军团的案头,他?想装看不?见都没有?机会。
这件事恐怕很快便会在一小簇最有?底蕴的贵族之间, 掀起轩然大波。
伊维将那份被染脏的方巾随意地投喂进扫地机器人口?中,说:“诚如你所说, 总要向上搏一把。”
温弥已经打?开光脑, 随意地问:“是雌君吗?”
……莱尔总不?能?升了级, 反倒消费降级吧。
伊维诧异地回头,旋即笑了笑。
“雌侍。”他?说, “那位先生我可惹不?起。”
他?起身?欲走,利亚却冷不?丁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肩膀, 手臂薄薄一层肌肉隆起,那双锋锐的眼睛审视地打?量过伊维的周身?,不?需要精神力来辅助, 骨骼便承受重压,稳稳地控住他?的行动。
伊维站立不?动,回转过头,问:“这是什么意思?”
利亚·科维奇是家族板上钉钉的继承者?,但毕竟也只归属于继承者?的范畴,他?们这一代拥有?继承权的后代,两只手都数不?完。
他?们是彼此最直接的竞争对手。
“你的路径改得太快了。”利亚·科维奇叙述道,“以你的现有?的职位,不?需要走这种捷径。”
强制匹配?
雄虫保护协会不?会蠢到这个份儿上,得罪一位主?动降职的审判长,对这个协会不?会有?任何好处。
除非是伊维·科维奇自己的提议。
他?的语气惯例平稳,伊维一只手放进西装口?袋,目光带着怜悯之色。
“算捷径吗?”他?笑着说,“我觉得可以赌一把啊,莱尔阁下又不?喜欢雌虫待在家里。更何况,这并非出于我自身?的意见,而?是家族整体的考量,他?们提出,我接受……利亚,你为什么不?直接去问家主?呢?”
他?挑挑眉,说:“猜猜你的雌父,为什么不?推荐你的名字?”
·
雪在不?久之后,便停下了。
奥兰德静静地看着他?,他?浑身?在抖,感受不?到外界的温度,但跪在地上时,竟然莫名给了他?一些支承的安全感。
他?的手紧紧蜷缩在一起,像是说服自己,又像是说服魏邈,低声说:“……我之前不?清楚,我没想过维恩会因?为这件事胡闹。”
这是一件小事,不?是吗?
那双眼睛像是被打?碎过,碎成?了几片断裂的镜面,镜面模模糊糊,但断裂的边缘却能?割破手心。
他?也开始疼起来。
够了。
“……柏布斯家族需要继承。”魏邈垂下眼,把多?余的情绪压回去,问,“有?很多?种体面的方式,值得做到这一步吗?”
虫族鲜少有?把幼崽打?掉的传统,繁衍被摆在首要地位,哪怕担负工作,雌虫怀孕的负担也并不?算太重,十月怀胎,一月破壳期,除非雄虫签字,否则医院不?会提供这项业务。
生下来,接下来的路便要靠幼崽自己去走,具体的情况不?能?一概而?论?。
奥兰德当初怀维恩时情绪反复,忙得连轴转,没有?谁比他?更清楚。
一个含着泪意的强吻混合着眼泪,沾湿了他?的面颊,空气里潮湿、稀薄,魏邈被他?这样剧烈的情绪爆发裹挟,冰冷的吻封住他?的口?,奥兰德跪坐在他?的怀里,一点一点,莽撞地封住他?的口?。
“您不?能?这么想我。”他?尾音在抖,一遍一遍重复,“您不?能?这么想我。”
好疼。
他?太愚蠢了,等一手炮制的事情发生,才发现是错的。
怎么办?
如果早一天把维恩送走,或者?稍微安抚一下这个难缠的幼崽,就不?会有?今天的局面。
可是他的雄主回来,都不?和他?说一声。
精神力像是窜进一股电流,紧接着,大海裹挟着浪涛,魏邈当真?体会了一把虫族的**强度,他?被拘得动弹不?得,听奥兰德喃喃说:“您使用我好不?好?把我当成?玩具来用。”
维恩是个什么东西?
不?要再提他?了。
不?让他?堕胎,那就把他做到自然流产,一切问题就解决了。
而?外面的问题,他?已经有了解决的措施。
没有谁再来破坏他和雄虫的关系。
惧怕像是实打?实的尖刃,不?断汹涌而?来,他?怕得太深,像是心虚,牵引的线摇摇欲坠,火烧得越来越旺,几乎便要扯断。
再没有?哪个瞬间,他?意识到离婚和结婚的差异。
他?的雄主?不?会再像原来那样对他?。
他?的眼睛黑压压一片,原本柔和驯顺的神色再也维持不?住,乌云密布,沉得骇人,魏邈甚至有?一种几乎要被他?吞吃入腹的错觉,精神力下意识想要反扑回去,被他?强行压住。
“……停。”魏邈尽量将身?体后仰,呼吸乱了一瞬,便被奥兰德逮住空隙,手攀住他?的后背,死死咬住他?的脖颈,留下一道鲜明的血印。
像是一种野兽的烙印。
“雄主?。”奥兰德说,“您不?能?把所有?的后果摆在台面上,这样我就会做好准备……您最后身?边还是只有?我。”
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颠三倒四,破罐破摔。
没有?做,只是提出来的是威吓。
已经做好决定的才是通知?。
所以雄虫要和他?真?正厘清一切的理由,全部都是假的。
眼前久违的光幕不?断闪烁起来,警告他?,反派的精神值相当危险。
魏邈和他?拉锯良久,费力地箍住他?的双臂,好在下方垫着的一层毛毯,隔绝了大多?数的响动,他?说:“跪好。”
“你是这个虫蛋的雌父。”他?语气略带疲惫,“无论?如何,奥兰德,我们都要负起责任。”
第123章 喜欢
博弈学中?有一种平衡解, 在一种非合作关系中?,根据他者的策略,制定自己的最优策略, 拉锯起的稳定解题思?路, 即为纳什均衡。
魏邈七岁时,方应海送他去期末考试,路滑,早晨七点, 人行道上?雪依然是崭新的一片,整个天是昏黄色, 那是路灯的颜色, 仿佛平沙漠漠, 他和方应海隔着一尺远,彼此默然无声, 并不似亲父子。
“我?妈呢?”他问。
小学的期末考试与家长会接踵,方应海忙于第二套改善房的产权登记, 凌晨才从另一套公?寓赶回?来。
“她在新疆。”方应海没有多?说,只?是简单的介绍了一句, 还含着一点儿笑, “不用担心她, 你多?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就好……问这个干什么?”
如果在新疆,魏若琳此刻应该还没有起床, 隔着两个小时的时差,至少要九点, 太阳才会在另一个经度升起。
魏邈解释了一句:“我?打的电话,她没有接。”
方应海微怔,过了一会儿, 才说:“可?能她在忙。”
每个人都有时差,这种时差会变为一个人与一个人情感关系中?的位置,时间?拖久了,就连隔阂都演变成深入骨髓的习惯。
这两天,他拨打的六个电话,一个都没有接通。
他三岁时才学会说话,表达得足够通顺之后,方应海突然禁止他开口,说:“你的发音不对。”
他不久之后便知道,他说的话掺杂着吴语方言,洋腔怪调,极不标准。
他的父母之后曾明确地?表达过歉意。
而他早已过了需要父母全天候陪伴的年龄,不再把这份爱视为孤品,就像是一场不大不小的感冒,痊愈之后,了无痕迹。
那件事之后,第四天,也是家长会之后的第一个周末,魏若琳特意打来电话,问:“宝贝,你当时找我?干什么?”
他想了想,说:“没什么。”
·
他和父母的关系并不亲密,后来他们意外丧世,一切爱和恨都就此中?断。
唯一有用的报复,无非是趁中?元节给两位终身是无神论者的地?质学教授多?烧些纸钱,污染污染环境了。
从世俗的角度来说,这是一段平淡而失败的情感关系。
奥兰德怀维恩时,魏邈的感受相当奇异。
这个拼接起来的家庭像是用不同?的木料堆砌起来的房屋,但好歹拼起来了,接下来只?需维持。
他想,至少要做得比方应海更好。
不能让维恩过得像他小时候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