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丛氏擦着眼泪,“小娘,大郎,你们要记住,你们娘娘是被匈奴杀死的。匈奴是咱们家不共戴天的仇人,待日后有机会你们一定要为你们娘娘报仇。”
“是。”大郎和小娘同时回答。
待到日头高悬,邴温故带着戍边军压着匈奴士兵等人出现在街市口。
早就得到消息的百姓们,这一日就像是刚刚结束冬眠的动物一般全部一反常态聚集到这里。
当他们看见匈奴士兵的时候,眼睛里的仇恨恨不能喷出来。丰州百姓穷,烂菜叶子臭鸡蛋啥的,还得自己吃呢,根本舍不得拿来砸匈奴士兵。想来想去,最后捡起地上的土块狠狠朝着匈奴士兵扔去。
百姓们有些没准头,有的砸在了戍边军身上,可是戍边军们愣是没躲,任凭百姓们发泄着心中的恨。
邴温故静默看着这幕,没有叫停,任由百姓们发泄。待百姓们发泄的差不多,邴温故才开口。邴温故一开口,百姓们就停了下来,认认真真地听邴温故讲话。
“众位乡亲,今日本官是来给众位一个交代的。”邴温故坐在高台之上,看着下面的百姓。
“来人,把百里无涯带上来。”
百里无涯被扒去了官服,仅着里衣。
“百里无涯守城不利,致使匈奴士兵闯进城内,造成十几名百姓死亡。”邴温故看着趴在地上的百里无涯,“本官判罚五十大板,打!”
邴温故扔下签子,两旁士兵举起板子狠狠打起来。没一会儿百里无涯就被打的皮开肉绽,到了后来人直接晕了过去。直到板子全部打完,邴温故才让人把百里无涯拖下去。
“本官要给众位乡亲看一样好东西!”邴温故示意一开始那头的戍边军,戍边军把长矛上的红布拽下来,匈奴三王子乌亚克那颗头颅就那么暴露在众人眼前。
胆子小的小孩子和女人吓得失声尖叫起来。
“大家不要害怕,这就是匈奴三王子乌亚克的头颅,是所有丰州百姓仇人的头颅。你们亲朋好友就是死在这人手里的,如今他的头颅在此,你们不应该害怕,应该欢呼!”
当百姓们知道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属于匈奴后,他们不在害怕,而是真的开始大声欢呼起来。
“之前就听人讲府尹大人杀了匈奴三王子,我还不肯信,现在见了这颗头颅,我信了。”
“府尹大人真乃战神降世,才到丰州的第一役就诛杀了匈奴三王子。有府尹大人在,我们日子是不是就不用再受匈奴劫掠之苦了。”
“我怎么记得曾经有人传言过大人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文人。府尹若是文人,一来就能诛杀匈奴三王子,而从前那些武人府尹却只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匈奴打的哇哇叫,算什么!”
百姓的议论声,沈城舟清楚的听到了。他看着邴温,第一次发现台上的邴温故威猛高大的如同神祇一样。这一刻他身上似乎散发着一股强大的血腥气,是那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杀气。
沈城舟忽然想到第一次见邴温故时,他心中种种不安。那时候他以为他和邴温故早晚有一日会双双丧命在匈奴人手上,没想到这才几日,匈奴三王子就被邴温故诛杀了。
沈城舟这一刻都怀疑曾经的自己是不是有眼疾,这样威猛的猛兽,他曾经怎么会认为他是一头绵软的小绵羊。
“来人,把匈奴士兵押解上来。”邴温故再次吩咐着,立刻有人把生擒住的匈奴士兵押上来。
邴温故看着下首的百姓,“这就是你们的仇人,杀害你们亲朋好友的凶手。你们中有谁谁是愿意,可上来亲手铡了仇人的头颅。”
百姓们面面相觑,沉默几息后,一个老头子缓缓举起手。
“府尹大人,草民想要当这个刽子手。”
“请。”邴温故命士兵把老头请出来。
众人这才看清老头的全貌,是一个头发全白,脸上布满沟壑的老人。他颤颤巍巍走到铡刀前,可是却因为常年吃不饱而没有力气,铡不动。还是一旁的刽子手帮忙,才把匈奴士兵铡了。
老人看着那颗他亲手铡了的头颅,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娘子、大郎、二郎、三郎、四郎、大儿媳、二儿媳,老头子也算是为你们报仇了!”
有认识老者的偷偷抹眼泪,原来这老头一家都丧生匈奴人手中,只剩下他自己了。
另有愿意者,邴温故都令起亲手铡了匈奴士兵,发泄心中那口怨恨。
待所有匈奴士兵都被铡了,百姓们不约而同给邴温故跪下。
“大人,多谢大人为草民等报仇雪恨。草民等无以为报,此生愿为大人赴汤蹈火。”
第155章 打赢竟成了错 四皇子间邴温故
在下面默默看着这一切的沈城舟不得不得佩服邴温故的手段。
果然文人的心就没一个纯净的, 此等玩弄人心手段,怕是日后这些人真会为邴温故出生入死。而戍边军只要邴温故在这一日就会为其马首是瞻一日。
但同时沈城舟不得不感叹,虽然邴温故算计人心的手段了得, 但不能否认他是真有本事。
沈城舟忽然想起,当初他打听邴温故时,曾听到传言。邴温故为了不打扰百姓, 悄悄走的。可是结果百姓们愣是苦守一夜,只为送他一程。
现在想来, 百姓们不是傻子,他们最看重实际,他们能如此爱戴邴温故, 必然是邴温故有着过人的本事,能令他们过上好日子。
三年便能升官的人当真不能小觑, 邴温故同他之前见识过的任何一介官员都不一样。
沈城舟望着台上如同神祇一样的男人,不知道他到底能带领丰州走到哪一步。
虽然很嫉妒邴温故的成就, 但沈城舟还是希望丰州越来越好。
另一边一骑骑兵快马加鞭直奔汴京城, 早朝之上, 圣人阴沉沉地扫视着下方的大臣,“一帮废物, 朕培养你们就是为了让你们去搜刮民脂民膏的。”
展煜才斩了一个大贪官,南方自古以来就是富硕之地, 每个官员去南方转一圈,回来都吃的脑满肥肠。这就罢了,回到汴京城的第一件事情不是老老实实蛰伏,偏要蹦哒着投靠个皇子站队。他还没死呢,他们就把他的身后事想到了。
再加上邴温故被派去丰州城,展煜本就担忧, 故而今日早朝把这些人骂了一个狗血淋头。
整个朝堂,包括梅成温四皇子之流都垂头不敢同邴温故对视,老老实实的像只鹌鹑。
就在这所有朝臣大气不敢喘的时候,心腹太监大内总管收到外间传来的急报,乃是有关丰州城的消息。登时大内总管的脸色就苦了下来,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必然是丰州城又被匈奴惊扰了,不知道这一次又是何等惨境。
不是大内总管瞧不起邴温故,不瞧好他。而是实打实那么多武官到了丰州城都折戟沉沙,邴温故一个毫无作战经验的文人,他去丰州城打匈奴……若是仅仅纸上谈兵,大内总管勉强觉得他还能有几分胜算。
展煜注意到大内总管的小动作,更气了,“福安,你在哪里鬼鬼祟祟做甚,有什么事大大方方讲出来。”
苏福安被点到名字,只能出列,他苦哈哈道:“启禀圣人,就在刚刚,丰州城快马加鞭派人送来急报。”
苏福安说完,头低的恨不能扎进地里,自己就此消失。
整个大殿更加寂静了,仿佛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梅成温偷偷看向四皇子,四皇子展赋贤同样看向梅成温,二人默默交换一个眼神,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算计得逞后的骄傲。
若不是此时朝堂之上气氛太过于压抑,梅成温真能当场乐出来。
梅成温当初极力促成邴温故发配丰州,就预料到这一步了。
邴温故纵然满腹经纶,可到底是个文人,不过擅长治理之道。可治理好一方百姓的文官,把他扔到日日打仗的边境,那就是拔了牙的猛虎,空有一身本事,却没有伤人的能力。这就是俗话说的秀才遇到兵。
此时丰州城来急报,定然是丰州又出了事。邴温故才去丰州,八成连丰州什么情况都尚且未搞清楚,在这种情况下,别说作战经验为零的邴温故,就是身经百战的老将去了都得一败涂地。
梅成温想到此处,眼神渐冷。待邴温故化成鬼,被匈奴人身首异处之时,定然会后悔到痛哭流涕吧。想必那时候心底一定会痛恨他当初有眼无珠,梅相都肯屈尊垂青了,他竟然不知好歹拒绝了。
更会知道堂堂梅相府的双儿,可比他那个出身乡野的一无是处的双儿夫郎有用得多。更会明白,会写点话本子,编撰个字典都是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在关键时刻根本救不了他的命。
真是可惜了,他不能亲眼目睹邴温故临死前悔不当初,痛哭流涕的狼狈模样。
梅成温幻想着邴温故凄惨的样子,心中那个痛快,差点没忍住当朝笑出声来。
坐在上首的展煜双目死死盯着梅成温,幸而梅成温头低的很低,令展煜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否则怕是当场就得大发雷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