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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祭坛里蹿起的火焰有如鬼火,周围排了一圈火盆,火苗在夜风里不时噼啪炸响。徐燊盯着看了一阵,走上前,停步在最外围的一个火盆前,垂眼看去。
  炽热火焰点在他漆深眼眸里,徐燊面无表情地看着,良久,他半蹲下身,随手捡起飘落身旁的一张黄纸扔进去。
  他做得很慢,将黄纸扔进火盆里的动作像刻意调过的电影慢帧,苍白手背上隐隐浮着青筋,指间捏着那张黄纸几乎伸进了那团火里。
  湛时礼一走出来便看到这一幕,瞳孔倏然一缩。
  黄纸落入盆中,被火苗舔吻上的瞬间,伸过来的手用力扣住了徐燊手腕将他拉开。
  “小心点。”
  徐燊听着这有些严厉的语气抬起眼,看到湛时礼蹙起的眉,再是那双也似沾了火色的眼睛。
  “你刚在做什么?”湛时礼不悦问。
  徐燊看着他,半晌,轻轻挣开手,小声说:“nic,我手疼。”
  湛时礼将他拉起来,又拉过他的手看了看,徐燊皮肤白,手背确实有些发红了。
  “你刚是故意的?为什么把手伸进火里?”
  徐燊道:“不知道,想做就做了,我就是在想,人都死了,还搞这些到底有什么意思。”
  “没意思,也跟你没关系,”湛时礼沉声提醒他,“你给我安分点。”
  徐燊将他这样的反应看在眼里,虹膜上一点一点染上笑意:“nic,你是在担心我吗?”
  湛时礼冷冷盯着他,沉默不语。
  “关心完我三哥,又来关心我,你好忙啊。”
  徐燊笑着:“我好像知道你是怎么哄我三哥的了,你那套确实对我没用,我不是他,你别想将我驯服。”
  “没想过,”湛时礼放开他的手,不想说这些,“上楼去早点休息吧。”
  徐燊却说:“睡不着,nic,我想跟你接吻,刚被打断了,还要不要继续?”
  湛时礼的眸光一动:“在这里?”
  “你不是胆子很大吗?”徐燊坚持问,“要不要?”
  湛时礼先转身:“走吧。”
  徐燊没有问去哪,听话跟了上去。
  到停车棚湛时礼拉开自己的车后座,让徐燊先上车,他也随之坐进去,用力带上了车门。
  徐燊一只手勾住了他的领带结,湛时礼立刻欺身而上,手指插进他发间,毫不怜惜地将他按向自己,亲吻覆上。
  唇舌相触,然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激烈地碰撞、舔吮、啃咬,如同要将彼此吞没。
  被压在车后座逼仄狭窄的空间里,徐燊感知到压制着自己的这个人胸腔的热度和他错乱的心跳,自己也一样。他热切地回应,肆无忌惮地跟这个男人唇舌痴缠、气息交融。
  或许自曼哈顿的那个傍晚第一眼见到彼此那时起,就注定了会有这一刻。
  那些暧昧声响在黑暗静谧的空间里无限放大,这个吻到底持续了多久,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
  外头又来了车,车灯不时晃过,人声传来,湛时礼将徐燊按在车后座里,以身体覆住,始终没有停下亲吻他。
  最后的最后,湛时礼的手自徐燊拉扯得凌乱的衬衣下摆伸进去,手掌贴上他的腰,被徐燊轻轻按住。
  徐燊喘着气睁开眼,借着车外进来的一点光亮看清楚湛时礼此刻欲念深重的眼睛。
  他轻轻一笑,贴着湛时礼的唇,低声呢喃:“宝贝,到此为止了。”
  第18章 老婆
  湛时礼重重喘了一声,静了片刻,问:“你叫我什么?”
  “宝贝,”徐燊重复,“不能叫吗?”
  湛时礼看到他眼中促狭的笑,平复了心跳:“随你。”
  他拉开距离坐起来,帮徐燊将被自己扯散的衬衣扣子一颗一颗扣上。
  徐燊也坐起身,最后贴过来在他脸上亲了下,说:“明天见。”
  “嗯。”湛时礼看了眼时间,快十二点了。
  徐燊推门下车,湛时礼也换去了驾驶座,发动车子前想到什么,降下车窗提醒他:“回去如果手还是疼,叫人给你拿点烫伤药,下次别再做这种事了。”
  徐燊悠悠颔首:“知道。”
  湛时礼问:“现在睡得着觉了吗?”
  徐燊看着他说:“应该可以。”
  “上楼去吧。”湛时礼收回视线,不再留恋地驱车离开。
  目送他的车走远,徐燊抬手摩挲片刻自己被咬破的唇,轻轻莞尔。
  车开到半路,等红灯时湛时礼的手机上进来新讯息。
  是徐燊发过来的又一张自拍——他的下半张脸和白皙修长的脖颈,最显眼的是颈侧的一枚鲜红印子,自己刚咬出来的杰作。
  湛时礼没有回复,盯着欣赏了片刻,心情很好地点击保存照片,搁下手机。
  -
  半个月后,肇启集团和莱德基金正式达成项目出售协议,旺角两幢旧工厦作为其中附加条款自莱德基金名下转让给肇启。
  协议是湛时礼飞去伦敦莱德基金总部谈下的,过程很顺利。
  最后的签约仪式在港城这边举行,莱德基金总部另派了人过来,高永诚也在场,勉强维持着风度,但难掩神情中的怨愤。
  徐燊只做没看到,却在之后宴请对方代表时,他的秘书为众人斟茶,轮到高永诚时手一抖,茶水洒出来一些泼到了高永诚手背上,秘书忙着道歉,徐燊笑着说:“我想高先生应该会体谅的,毕竟手抖这个毛病不少人都有。”
  高永诚阴霾覆面,最终也不能再说什么。
  之后回公司的车上,湛时礼告诉徐燊莱德基金总部那边应该很快就会派新人来接替高永诚的位置,不必再将这个人放在心上。
  徐燊摇头:“他这样的人不值得我挂心,我从一开始就没有将他放在心上。”
  湛时礼道:“你心里有数就行。”
  现在只等完成老街那几栋旧唐楼的收购,整个项目就可以顺利推进下去。
  关于这个,徐世继交代尽快拿钱解决,徐燊却不想这么做。他不愿意做的事,即便是徐世继的意思也没打算听。
  “他们坚持不了多久,nic你信吗?”说着这句时,徐燊一副稳操胜券的态度。
  湛时礼问他:“你想怎么做?”
  徐燊道:“我直接带你去看吧。”
  车开到旺角,他俩在项目点附近下车。
  之前每日在街上拉横幅发传单抨击肇启的人今天一个也没看到,湛时礼去了伦敦一周刚回来,没想到这边的事情这么快就解决了。
  “走吧。”徐燊说。
  他们先去了荣记茶餐厅,大白天的大门紧锁不见人影。
  问左邻右舍茶餐厅老板庄荣去了哪里,便有人抱怨:“他欠高利贷跑了,现在天天有追债公司的来堵门,还泼红油漆,真是晦气。”
  湛时礼意识到什么,微微扬了扬眉。
  徐燊回头冲他眨眼,说:“我们去他家里看看。”
  庄荣家就住在茶餐厅后街的唐楼里,步入昏暗发霉的楼道中,徐燊放轻脚步,搭着楼梯扶手一步一步往上走得很慢,丝毫不介意沾了满手的灰。
  湛时礼跟在他后面,几次抬眼看去,看到徐燊在那些浮动的尘埃里侧过头,露出的那双晶亮的眼睛,到嘴边的话便没有问出口。
  “我小时候也住在这种地方,”徐燊先开了口,叹息一般,说,“在深水埗那边,前段时间我去看过,以前住过的楼已经拆了。”
  湛时礼接不上话,走到狭窄的楼道转角处伸手托了一下他的手臂,小声提醒:“很脏,别扶着了。”
  徐燊笑:“小时候习惯了,我那时住的地方楼道里连灯都没有,不扶着走会摔跤的。”
  湛时礼递纸巾给他,他接过慢慢擦拭着手掌心,最后将脏了的纸巾递还给湛时礼,湛时礼并不介意,直接揣进了裤兜里。
  “谢谢你,nic.”徐燊轻声说完,继续往上走,湛时礼跟随他。
  庄荣家住在四楼,从二楼往上,每一层楼道里都泼了大面积的红油漆,“欠债还钱”几个血淋淋的大字写得满墙都是。
  他们去按庄荣家的房门门铃,果然没有人应,半分钟后隔壁领居家的门拉开一道,女人隔着铁栅栏看了他们一眼,又将房门猛地关上了。
  “真出去躲债了,”徐燊耸了耸肩说,“我们再去别处看看吧。”
  张友威家住在前面的另一栋楼里,刚走到门口便听到半开的门内传出女人的骂声和孩童的哭声。
  “我嫁给你的时候你是个律师,现在呢?你工作丢了,钱也没有,别人夸你几句有理想有底线能当饭吃吗?我是为了谁啊?我就是瞒着你跟他们签约了又怎么样?你嘴里的资本家吸血鬼能给我们钱给我们饭吃,我为什么要拒绝?你非要我去毁约是想逼死我们母女俩吗?”
  男人沙哑的争辩声听起来虚弱无力毫无底气,之后便是摔东西的声响,在那些哭声骂声里断断续续。
  他们没有敲门,站在门口听了几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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