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昨晚上的一个念头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他要买车,要是继续坐这样的班车回来,他只怕半条命都没有了。
看他这样,宁桥也没有让他吃东西,骑着摩托慢吞吞地往回走了,这会儿太阳渐渐落山,到了水稻快成熟的时间,晚风吹过稻田,吹起来一点泥土和青草的味道,向驰安的头靠在宁桥的肩上,在这样的风中终于好受了一些。
等到小卖部的时候,向驰安的面色终于不再惨白,宁桥又递给他一杯水,是宁桥出门的时候就给他晾着的,向驰安接了过来,几口干完。
他今天也忘了带水,到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就觉得嗓子干得快冒烟了。
看他喝完水,宁桥像献宝一样拿出今天新买的水杯,送到向驰安的手中:“这是送你的礼物,祝你拥有第一份工作。”
他说得这么正式,面上的表情也很认真,向驰安摩挲着杯子的杯盖,朝他说了句谢谢,但思绪又跑到了上午那句无心的闲聊中。
爱人,宁桥吗?
要是宁桥是那种文文弱弱,一看就弱不禁风的人的话,他有这样的误会好像会在情理之中一点。
可面前的宁桥,平头稍微长长了一点,他的脸上没有一点女气的地方,尤其那双大眼睛,让他整个人显得精神又帅气,身上穿着一件老头背心,露出来的地方都被太阳晒得黝黑。
宁桥就是一个很帅气的小伙子,他跟女气联系不到一起,所以他会那么直白地承认,只是因为口误,然后就是他跟宁桥这些日子都待在一起,所以才会下意识的承认。
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你在想什么啊?”宁桥拍了拍他的手臂,“赶紧去换身衣服吧,你不热吗?”
向驰安捧着水杯,回家去换了身衣裳,再走出来的时候,宁桥已经做好了晚饭,是两碗挂面。
“你今天晕车,吃点清淡的。”虽然是挂面,汤里加了猪油,又放了盐酱油鸡精,卧着一个荷包蛋,还有两片菜叶。
“阳春面?”向驰安问。
宁桥点头:“我爸最拿手的,我没学得太会。”
向驰安很快吃完了一碗面,他看着宁桥,有不可避免地想起今天的那句爱人。
在宁桥收拾好东西准备锁门的时候,向驰安说:“你早上还要起来做早饭,一来一回地太麻烦了。”
宁桥偏头:“啊?”
“今天应该不会停电了。”向驰安说,“我应该能自己睡了。”
“哦哦哦。”宁桥停下锁门的手,“那你自己能走回去吗?要我送你吗?”
向驰安看了一眼黑洞洞的路:“你还要停摩托车的吧?”
宁桥想了想,把摩托车钥匙交给他:“那你骑回去吧?然后你明天直接骑出来不就行了?”
“我不会。”向驰安说,以前的朋友也有喜欢摩托的,但样子比宁桥这个好看了千百倍,朋友的摩托车是黑夜里的钢铁怪兽,宁桥这个是公园里卖萌的小丑,红色的车身怎么看怎么俗气。
“那你推回去,推车总会吧。”
向驰安:……
最后还是向驰安推着摩托车回到家里,因为怕黑,所以把二层的所有灯都打开了。
宁桥远远地看见了他推着车离开的背影,重新打开自己卧室里的灯,床上的凉被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打开过,肉粉色床单上的大红花似乎都有些蔫了,它们似乎都在指责宁桥这个渣男。
他洗漱完之后,拉了灯躺在许久不躺的床上,四周很安静,安静得宁桥仿佛能听见河里水蜘蛛跳过水面的声音。
明明以前也是这样,只要关上灯就能立刻入睡,但今晚关了灯,宁桥的眼睛还是睁着。
向驰安会害怕吗?应该不会,毕竟整个别墅的二楼的灯都亮着。
可照那么多灯,万一有小偷怎么办?向驰安虽然看起来高大,但也不知道能不能打。
宁桥又翻了个身,身下有些板结了的谷草还是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到底是不如席梦思。
要不还是去看看,看一眼就走?宁桥又翻了一个身。
还是算了。
向驰安那么有自尊心的一个人,要是知道他半夜不睡觉跑去找他,只怕明天早起来又要不高兴。
宁桥又翻过来,但只是偷偷去看一眼不让他知道应该还好吧?
像摊饼一样翻来覆去好久,宁桥终于有了一点困意,明天要给向驰安做的饭他已经计划好了,五花肉晚上就已经煮过了,豆干也已经买好了,明早只要呛一下辣椒就行。
向驰安不太能吃辣,但又喜欢辣味,每次吃完之后向驰安的眼睛都是水汪汪的,嘴唇也是,红红的,沾了点油的时候看起来润润的。
很好看。
宁桥的眼睛慢慢地合上,残存的念头在想,也不知道向驰安水水润润的嘴唇亲起来会是什么感觉,他没亲过女孩子,不知道向驰安愿不愿意让他亲一下感受一下。
他睡着的时候,嘴唇边还有一丝笑容,只是还没陷入沉眠,小卖部的门就被人拍响。
宁桥迷迷瞪瞪地去开门,就看见向驰安穿着和他一样的背心,面上很是不高兴,不知道是谁又惹他生气了。
“这么晚了你怎么不睡觉啊?”宁桥打了个呵欠,让开身子让向驰安进来,随后又关上了门。
向驰安二话不说挤开宁桥躺上床,宁桥还晕乎着,屋里也没开灯,他也重新躺下,轻轻拍了拍向驰安的背,很快就又有了困意,进入梦乡。
他再次翻身之后摸到了向驰安的手臂,他还当自己在做梦,喃喃地说:“向驰安,我能亲一下你的嘴吗?”
第22章
黑暗中向驰安睁大了眼睛,立刻翻身坐起来,这一串的动作让宁桥原本就不太结实的小床吱吱呀呀地响起来,这么大的动静也没能吵醒宁桥,他反而还咂咂嘴,也不知道在梦里跟谁亲上了。
向驰安气得要死,他辗转难眠了上半夜,总觉得有什么东西站在他的窗前,即使所有的灯都开着,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还是围绕在他身边,在终于被折磨得受不住地时候,向驰安跑来了宁桥的家里,而宁桥倒睡得跟猪一样还在梦里跟别人亲嘴。
对向驰安的气愤宁桥完全不知道,一夜好眠地睡到了第二天。
醒来的时候背上是熟悉的泰山压顶的感觉,回头一看果然是向驰安趴在他的身上,宁桥动作熟练地把自己跟枕头换了个位置,一点没惊动向驰安,爬起来煮饭去了。
等向驰安起来,午饭在饭盒里,早饭在小卖部柜台上,宁桥在河边洗衣裳。
奇怪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向驰安觉得事情越发地不妙。
宁桥发现他起床,从河边探出头:“赶紧吃饭,吃了我送你去上班。”
看宁桥一脸理所应当的样子,向驰安觉得更不妙了。
向驰安吃完饭,宁桥早已经把摩托车骑了出来,但向驰安还是回去了一趟,把先前那个公文包带了出来。
宁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早该拿去存了。”
向驰安坐上后座,发现宁桥在前面还放了一小袋东西。
“是小麦,我得去换点挂面回来。”宁桥点燃火,带着向驰安往县城里去。
挂面是村里人吃得比较多的东西,虽然现在不用粮票,但挂面还是要用小麦去换的,一般都是上街的时候顺带着换回来,有些时候村里人不想上街又想吃面条,就会在宁桥这里换,毕竟宁桥有车也方便。
“你喜欢吃宽的还是韭菜叶的还是最细的?”宁桥问他。
“就平常吃的就行。”
宁桥点了点头,他本来是想把向驰安送到镇上车站,让他搭班车去县城的,但想起向驰安昨天吐成那样子,还是把他送到了县城里。
他们先是去了挂面店,换好了挂面先放着,随后才去的县城。
饭盒和水杯是用宁桥以前上学时候的包装着的,另一个公文包里装着向驰安的钱,宁桥一路上都在叮嘱他要他把钱存了,向驰安只是朝他摆了摆手。
“下午我还是在那接你啊。”
等看不到向驰安了,宁桥才骑车离开,他还是去医院看了一眼,发现果子他爸已经回来了,这会儿正坐在病房外面的椅子上抹泪。
看到宁桥之后也是差点要给他跪下,又着急忙慌地从怀里掏钱想把钱还给宁桥,下煤窑的男人似乎脸上的脏污都还没洗净,一双大手上都是些裂口,指甲缝里都还是泥,想必是听说了消息就赶紧回来了,连收拾都没收拾。
宁桥赶紧制止他:“我不着急,先紧着医院的来,大夫怎么说啊?”
“读书写字什么的都没问题,就是可能做不了精细的工作,还是多亏你啊小宁,医生说要是送来晚一点,孩子的手指就接不回来了。”
“大哥,大家都是邻居,互帮互助是应该的。”宁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寒暄了几句之后就要离开,果子爸爸把他送到医院门口。
宁桥跟他告别,转身去找了通信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