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事情已然这样了,再坏也坏不到哪去。
“对对,我看这里也不差。”南平王妃也露出笑,摸了摸李曼卿脸蛋,温声道,“这里虽是没有京城繁华热闹,但是山清水也秀,就是偏僻清静了些,日子可能没有以前好,但是山高皇帝远,在这里咱们能更自在,不用活得小心谨慎……”
在京城虽是荣华富贵不尽,但危机也多。
就那三个王爷,就没有一个盼他们好的,处处埋伏杀机。这等荒凉之地,人们只关注着生存,倒确实没了勾心斗角。
“母妃不怕,孩儿也不怕。”李曼卿听双亲这般一说,心里的不安感顿时减轻了许多,抱了抱南平王妃,“娘,孩儿一定会努力让你们再住上大房子……”
南平王妃欣然而笑。
于是又发挥自己主母的身份,当场指挥着一众仆人,开始收拾着这落魄的宅子。
其实来的路上,王府里本剩下不多的仆人,都已经走得七七八八,剩下的都是一些对王府有感情的年长仆人,加上飞虎二兄弟,只有十来个下人了。
王妃这一调配,全场人都动手起来。
李曼卿和王妃也亲自出动,帮忙去打扫院落,也许是三个主人积极的态度感染了仆人们,路上沮丧的他们,这时脸上又重新充满了希望。
一众人用了数天,才将这府院清理干净,幸而还有几个房间是完整的,可供人居住,其它的房间多多少少都有破损,还得等待日后修缮。
但新家,也总算是安下来了。
只是,他们远估了这里生活的困难,老皇帝禁止他们带走王府贵重物品,所以南平王来时只有些上路的盘缠,来时已所剩无多。
王妃使了一部分银子来修缮房子。
剩下的钱,只是维持王府的正常开支,也就仅够支持了两个月,两个月后,南平王已没办法给仆人们发工钱,也就仅能支撑两餐饮食。
但又一个月后,事情更加困难,王妃已将她能卖的首饰和华贵的衣服卖掉,却还是只是杯水车薪,由于已经支付不出工钱,这些从京城跟来的老仆人,也不得不一起先后离开了。
还剩下的,只有飞虎兄弟二人。
王爷对他们有救命之恩,他们虽也觉得日子艰难,但他们总也比这些年长的仆人强些,于是为了帮助王府度过难关,两兄弟白日里就去附近的山里打些猎物卖些钱。
最觉得难熬的没过于李曼卿,他几时吃过生活的苦,骤然由奢入俭,其中艰难过程,几乎是咬牙忍过来的,仆人可以走,但他不能。
此地再苦,他也要陪着爹娘。
但一想到韩冽半年后会来找他,李曼卿便觉得艰难的生活里,多了一丝期待。
待到第五个月时,南平王后院的姬妾,侧妃们,都已经熬不住这般苦楚,他们央求着南平王放她们走,南平王也不忍叫这些娇滴滴女子再跟着受苦。
只好允了,放她们自由。
原先南平王觉得太小的新王府,这时人几乎快走光了,他才开始觉得这房子太大。
除了飞虎兄弟,没有了伺候他们的仆人,姬妾,出生尊贵的南平王,如今事事得学着自己动手,好在王妃一直不离不弃,反而安然处之。
不再像个高贵的王妃,只如一个普通的家庭妇女。两个出生尊贵的夫妻,一起学着像普通人一样生活,打扫院子,生火做饭。
王爷王妃的感情,竟是从未有一刻比此时更坚韧紧密。
否则,南平王觉得自己怕是支撑不下去。
李曼卿自也心疼爹娘,虽他同样娇生惯养长大,但起码要比父母年轻,脑子灵光,王府生活拮据,他自然也想改善爹娘生活。
于是李曼卿收起了自己大家公子的派头。
去了城里,找了一位年轻的豆~腐坊女老板学手艺,女老板见他虽消瘦了些,衣着朴素了些,但也是个俊俏的男子,于是大方的教了他。
李曼卿学会了做豆~腐,最后的两个月里,天天在城里卖豆~腐。
他的手上因磨豆~腐而长满了茧,肩膀也因挑豆~腐而肿痛,他终于吃尽了生活的苦,知道了普通百姓的艰难,但心性却也被锻炼得坚韧起来。
卖豆~腐时,最大的乐趣,除了数钱,就是等人。
李曼卿每天在心里数着。
计算着韩冽约定的时间,而随着时间越近。
他心里也越紧张起来。
这天下午,李曼卿穿着粗布短打。
正在街头吆喝叫卖,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骑着枣红大马,潇洒从容的从前边策马过来,他面上虽是戴了个铁面具,但李曼卿却是一眼认出。
猛然起身,手上正包进芭蕉叶里的豆~腐也掉在了地上。
摊前的客人唤他,也没反应。
看见韩冽跳下马朝他走来,李曼卿突然慌了起来。
第157章 小王爷他总想反攻(15)
一边摸了摸脸,又低头看了眼身上的粗布衣裳,一时后悔,自己怎么没有换上件称头的衣服,自己现在这样子,一定很难看吧,他不能这样子见他,得先打理下……
“看到我跑什么?”韩冽拉住他,将人抱进怀里。
韩冽老远就看见了他。
他其实早就办完事了,拖这么久才回来,就是想磨练磨练他,叫他吃吃苦头。
但真正回来,骑在高头大马上,看着李曼卿一身粗布衣,与其它街头小贩一样叫卖,疲惫劳累,却还要努力对顾客挤出笑的样子,韩冽却突然有些后悔了。
突然觉得,让他一直当个养尊处优的娇气公子,也没什么不好。
李曼卿脸上一热,挣扎了下,“有人在看……我还要卖豆~腐呢……”
“别卖了。”韩冽抓着他,才发现他手掌不如从前娇嫩轻滑,覆着层薄薄的茧,一时心生了怜惜,更后悔自己来晚了,干脆抱起他飞身上了马。
“你怎么戴着个面具?”李曼卿有点不放心豆~腐摊子。
但终究是更在意韩冽。
任他抱着,一路慢慢往新王府回去。
“不好么,以后只有你能看见我的脸……”韩冽拥着他策马慢行,又咬了咬他耳朵,“我是怕叫你爹娘看见我要受刺激……”
李曼卿耳根发烫,点点头。
也好,让爹娘看见他,确实不太好。
而且他说的话,让他心里好心动,只有自己看见他的脸。
就不会在外面招蜂引蝶惹他吃酸醋,又瞥了后面跟着的两个马车,奇道,“他们也是跟着你来的?你有那么多行李吗?”
“是不少东西,以后你就知道了。”韩冽笑了笑。
不多久,两人就到了新王府。
李曼卿帮忙将他从马车上提着箱子,一个个送到了他院里的房间,对父母只说韩冽曾经是自己救过的人,为奴为仆想要报答侍奉他,但脸有损毁不好示人,才戴了面具。
南平王夫妻对此倒是并未多疑。
毕竟他们现在这般落魄,无人会来巴结,也无人会对他们图谋什么,图财没有,图权更没有,只当是个有情有义的普通人。
他们也不忍宝贝儿子太辛苦。
有个人侍奉他自是好事。
看出端倪的是飞虎兄弟。
韩冽来第一天,晚上四处走走熟悉下环境,两兄弟就堵住去路,朝他动手。这一过招,对上一掌,飞虎只觉得掌心一阵发麻,心知对方必不是什么普通人。
“你小子是什么人,接近公子有什么意图?”飞虎戒备的盯着他,这一试,虽是试出他是习武之人,但却试不出深浅来。
先前一个千欢,他们没有察觉出他身份。
已然是他们的失职。
这一次,他们绝不能再让同样的事发生,自是十分的紧张。
“在下不过是个普通人,恰好会些三脚猫功夫,想在府上挣口饭吃而已,二位何必咄咄相逼?”韩冽后退数步,一身藏青长袍,在夜风里被吹得鼓动飞舞。
这南疆的天,与温暖的京城不同。
白日里再炎热,夜里也冰冷刺人,飞虎二兄弟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上一个说自己普通的人,已经死在了乱箭之下!”飞龙冷笑一声,眼中敌意不减,“我等再不会让第二个身份不明的人接近公子!”
说完,两兄弟对视一眼。
双胞胎同时抽出佩刀朝他攻来,还想再探探他深浅。
韩冽忍让着,被逼退到了莲池边,无路可退,见这两兄弟没有收手之意,叹息一声,猛然出掌,却是挥向了一朵亭亭玉立的红莲。
娇艳的红莲晃了晃,两片莲瓣旋转着飞离而去。
却是带着破竹之势。
如一片柔软却又锋利的钢刀,擦过了飞虎飞龙二人的鬓间,一小撮头发飘落了下来,两片莲瓣则无声的嵌进了一边的池塘景观石上。
莲瓣上,一滴露珠儿映射着月亮光辉,正摇摇晃晃滚落下来。
飞虎飞龙二人,虎目瞪圆,又惊又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