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水蓠草味儿的信息素似有似无的盈上感官, 梵因闭眼屏息,声音清清冷冷的:“松开。”
  “学不会控制信息素就多戴一个抑制环。”感受到肩上的力道徒然紧了些, 梵因利落地拂开谢尔利特的手, “离我远点, 我要吐了。”
  现在和谢尔利特稍有一点肢体接触他就控制不住的生理性反胃。
  谢尔利特半点不恼, 唇边的笑容依旧柔和得让虫如沐春风。他若无其事地直起一些身体, 从空间钮中取出一个黑丝绒小盒, 里面躺着一枚嵌着天缥玉的戒指。
  还有一枚,戴在谢尔利特的无名指上。
  “知道你平日要进实验室不能戴戒指,可在外场合还是要戴上的。”谢尔利特抬眼看着镜子, 和梵因在镜中对视上, 两虫的眸色一温柔一冷淡。他丝毫不介意, 笑盈盈地对梵因伸手, “我想我应该有为雄主佩戴戒指的荣幸吧?”
  下一秒,他手中的小盒被取走。
  梵因把戒指套上右手无名指,银睫微掀,苑紫色的瞳珠在冷色调的妆灯下显得寒浸浸的,似华贵却毫无温度的苏纪石。
  “造型还没做完,你出去等我。”
  话未落音,谢尔利特力道轻柔而不容抗拒地握住他的右手, 带了几分强硬意味地牵起,替他调整了下戒指的位置,转动到玉石朝上,戒圈也推到了指根。
  “戒指要这么戴的,宝贝。”他并没有马上松开,而是垂眸欣赏了两秒艺术品。
  梵因生了一双很好看的手,线条流凛,修长纤匀,色如新雪,指关节处又透着浅淡的酥粉,着实是漂亮得紧。再名贵精致的饰物缀上其上,都只能沦为陪衬。
  他的眼瞳微移,目光在腕上的流粼晶手链上停了两秒。
  “什么时候换的手链?常佩不摘的那条双珠链不戴了?”
  “昨天换的。”顾忌着还有外虫在场,梵因压着不耐,可话里却已然透出点送客的意味:“时间快来不及了,出去等我行吗?”
  “好,我去外间等你。”谢尔利特在他的手背落下轻吻,笑容浅浅,“你慢慢做,就算迟到了也没有虫敢说你什么。”
  他转身离开的时候,还对亚雌造型师微笑着点了下头。
  “斯特温阁下,您和雌君感情很好呢。”造型师替梵因拆了头发,声音里透出点羡慕:“传闻果然不假。”
  是吗?
  梵因垂下眼,“麻烦给我找一瓶酒精洗手液来。”
  “感觉手有点不太干净。”
  四十分钟后。
  造型间的门打开,坐在外间沙发上处理临时性工作的谢尔利特下意识抬眼,一瞬怔住。
  谢尔利特早知他的雄主有一副数一数二的好皮相,即便放在最不缺漂亮雄虫的权贵圈内也是极为拔尖的存在。
  十分的好颜色,稍作妆点,就翻为十二分的惊艳,叫虫久久地挪不开眼。
  梵因挑的礼服风格有点近似于地球的新中式风,上衣衣领制用的是小方领,领口边用暗金色丝线绞了花枝样式,古典又繁复。丝带领结方方正正地系在领口,缀了两颗深蓝色贝珠用来压重,低调而不失华贵。
  长袖用的是上窄下宽的样式,手肘处收了一圈绑带,下半截袖子做成了荷叶褶的喇叭袖,层层堆叠,却不会让人感觉到凌乱,反而别具设计感。
  下装远看像穿了条裙子,可细看才发现是阔边裤,只是裤腿过于宽大,看上去才像裙子。
  袖口和下装都选了宽松的样式,收束在阁下腰间的腰封便衬得那段腰身愈发地纤瘦窈窕,颇有点不盈一握的味道,无需上手便知手感有多妙。
  谢尔利特是领略过这绝佳体验的。
  被高领遮住的喉结,不明显地上下滚动了下。
  梵因整理好挽肩,不待谢尔利特伸手,自发地挽上他的手臂。
  说实话,在惊讶之余,谢尔利特是有些受宠若惊的。
  “终于消气了?”他的眼里浮现两分真心愉悦的笑来,“我还你要对我再冷脸至少两个月。”
  梵因连个眼神也懒得分给他,一把嗓音清冷冷的,颇为的漫不经心:“想多了。 ”
  因为不挽手的话,按照谢尔利特的习惯一定会来揽他的腰。对比之下,梵因觉得还是前者更能忍受一点。
  谢尔利特笑容一僵。
  -
  上了车后,接到主虫眼神示意的司机升起前后座的挡板。梵因听到谢尔利特轻叹道:“终于可以和你坐下来好好聊聊了。”
  聊什么?
  不是都已经撕破脸皮了吗?
  现在装作若无其事是想干嘛?
  宴会车程距离有半个小时,他至少要和谢尔利特在这个密闭空间内相处半个小时的时间。这遭聊天估计是怎么也避免不了的,梵因可有可无地点了下头,“你说。”
  “梵因,你非要这个态度吗?”谢尔利特的声音里透出点无奈,颇有几分’真是拿你没办法‘的意味,“从星渊玫瑰号回来后,你对我就不冷不热的,我想了很久也没明白我到底哪里没做得好。或许,你可以告知一下吗?”
  不冷不热?
  真会给自己贴金。
  默默聆听的07翻了个大白眼。
  小梵对你只有冷没有热吧?
  “我一直都是这个态度。”梵因的手指在悬浮屏上滑动,闻言轻飘飘地瞥了一眼谢尔利特,“你没有哪里没做好,有问题的是我。”
  “那我问的再具体一点。”谢尔利特唇边笑容微敛,“到底是什么问题,让你对我避之不及,连一点肢体接触都不行?”
  “......”梵因垂眸回复着斐嘉的消息,语气很淡:“这个啊,我最近恐雌。”
  一听就是鬼扯的理由。
  荒诞之余,谢尔利特生生被气笑了。
  “你就算敷衍我,也找个正经的理由可以吗?”
  “如果是你那位旧情人来碰你,亲你,你也恐雌吗?”
  “克弥斯汀不是我的旧情人。”梵因侧眸看了他一眼,眸光清凌凌的,“谢尔利特,注意你的用词。”
  “你都已经察觉出我在敷衍你了,还想从我这里听到什么正经理由呢?”梵因实在是懒得和谢尔利特再绕话弯子,“上次我以为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能维持现状相安无事最好,维持不了就离婚。”
  “我也说过,离婚,你想都别想。”谢尔利特低低吐出口气,面色仍旧平静,可手指已紧紧攥住,“梵因,你就这般在意那个莱西?他一回来你就迫不及待要我腾位给他?”
  “和克弥斯汀没有关系,他只是我的世交兄长而已。”梵因有点不耐烦,“谢尔利特,你到底要臆想到什么时候?”
  脑子是愈发的不好使了。
  “好。”谢尔利特凝视着他的侧颜,“那回归我们之间,回到从前,没有可能了是吗?”
  梵因撩起眼皮,轻落落地看了他一眼。
  没说话,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我知道了。”谢尔利特慢慢松开手,声音轻柔,像是说给梵因听,又像是自言自语:“没关系。”
  没关系。
  可以回去的。
  他会让他的雄主迷途知返的。
  ……
  华灯初上,月泽如水。
  宴会厅内灯火流粼,衣着华丽的权贵们来往走动,言笑晏晏。觥筹交错间,酒香四溢,散在轻声交谈的虫群里。
  金堆玉砌,衣香鬓影,纸醉金迷。
  这几个词,足矣概括梵因参加过的所有社交宴会。
  步入厅内后,梵因不动声色环视一圈,看到了不少熟面孔。
  还有......
  霜冷的眉眼间浮现真切而温融的笑意来,这笑意让谢尔利特怔了瞬,他随着梵因的目光看过去,微微皱眉。
  “哥哥!”斐嘉走过来,和梵因贴了一下脸,笑眼盈盈的,“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要去医院看莱西少将呢。”
  “......”梵因轻咳一声,“还是要亲自和瓦尔纳舅舅说一声生日祝福的。”
  下一秒,他感觉谢尔利特的手拦上了自己的腰。身边的雌虫把他往怀中带了带,语调温柔:“说起这个,我们该先去见一下瓦尔纳先生,不然有些失礼。待会再来和斐嘉阁下叙旧,好吗?”
  斐嘉斜了谢尔利特一眼,眼尾上挑,盛气凌人,“迟点去又怎么了?是你有求于瓦尔纳舅舅,我哥哥又没有。”
  议员大选在即,谢尔利特可不得巴结着瓦尔纳吗?可是凭什么拉上他哥哥一起去伏低讨好?或者是蹭他哥哥的脸面?
  “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斐嘉阁下。”谢尔利特轻叹口气,“我并无此意,我和梵因已经结婚,瓦尔纳也是我的长辈,入场后先给长辈送上生日祝福,这是最基本的礼貌。”
  这是暗讽他不懂礼数?
  斐嘉轻嗤了声,“你们从政的虫,说话还是这么弯绕恶心。要骂就骂,何必拐弯抹角的。”
  “斐嘉阁下,我没有这个意思。”谢尔利特面上是不变的温和从容,“你是梵因的弟弟,自然也是我的弟弟。赔罪礼过两日会送到您府上,一家虫,有误会还是早点解开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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