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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当我打算再度伸手下去时,后舱的门突然被人从外推开了,我跟何瑜齐齐坐直了身体望向进来的路阿爻,看到是他,两个人又同时松了一口气,路阿爻看着我俩,又默默打量了一圈货舱。
  我瞅了一眼,刚才我俩没注意,现在才发现,地上化得全是雪水,整个货舱已经被我们搞得一片狼藉了。
  何瑜对这货舱变成这个鬼样子丝毫没有负罪感,上去拉了路阿爻过来,关好货舱的门,跟他说了前因后果。
  路阿爻听完皱了皱眉,又抬头看了一眼我们俩,我冲他点头表示何瑜没胡扯,他犹豫了一下,望了望那满箱子的冰镐就说:“事有蹊跷,打开其他的箱子看看。”
  何瑜叹了声:“不是,这就没必要了吧,我刚也掂了另外两箱,除了长度宽度不一样,重量感觉都差不太多,那两箱八成跟这箱一样,也是这些破烂。”
  我没听他的,走到另外两只摞在一起的长箱子面前,依次将上面的铜锁打开来,把第二只箱盖猛地往上一抬,发现里面是一些冻住的手套和登山杖,但是这些东西都被人用过,已经十分破旧了。
  “看,我说了吧!”何瑜走到我身边,耸了耸肩,“我来开我来开,最后一个大的!”
  然后他跟路阿爻一起上去把第二只箱子抬下来,我一步跨了出去,给他们腾出地方来,最后一只箱子的盖子很重,何瑜力气最大,他往手心呸了两声,卷起袖子搓搓手,瞬间掀开了最后的那只箱子。
  他俩看见里面的东西都不约而同顿住了,我踮起脚想看清楚些,但被他俩挡的严严实实,根本没给我留一丝缝隙,我心中一沉,感觉这只箱子里应该也没什么特殊的物件。
  “没什么东西就出来吧,说不定就是一些普通的箱子,是咱们想多了。”我说。
  何瑜骂了一声:“这还真他娘的邪门儿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字启动了何瑜的开关,他骂完突然转过身,快速从我身旁过去,脸色煞白煞白地去挪货舱里的其他箱子,我看着他的动作,很快就理解了,他在将箱子往门的方向堆,这是堵门的意思。
  我心中咯噔一声,反应过来第一件事就是跨步过去将箱子里的东西看个清楚,箱子的白气此时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一箱子的雪,路阿爻正用一只小铲头去拨开被白雪埋在下面的东西我清楚地感觉到,那是一个人。
  那是一具被冰冻的尸体,尸体从各个关节开始被肢解,直到变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塞进雪堆里,因为温度的原因,尸体身上没有腐烂的痕迹,不知道已经死了多长时间。
  路阿爻面无表情,先用铲头扒出了他的一条腿,再然后是一只手腕,随后是脚、手指,我站在他后面,看他动手那叫一个惊心动魄,有些说不出话来。
  路阿爻扒到一半突然停了,他转过身把手里的铲子递给我,说:“头应该在最下面压着,我要伸手下去找一找。”
  “最下啊?”
  他不等我回答就已经伸手进那黑箱子里了,我瞪大了眼看着他两只手在雪里搅弄了一阵,雪堆上层的腿和胳膊被翻上来,我在旁边看得一阵庆幸,庆幸这是冷冻过的,要是没有冷冻过,这味道绝对难以言喻,我这时候八成得吐个昏天黑地。
  路阿爻动作停了一下,我立刻就意识到他应该是把头翻出来了。
  不过他没有第一时间把头捧出来给我看,而是腾出手,皱紧了眉头,轻声说了一句:“不好,出问题了。”
  我还没见他露出过这么严肃的表情,那表情好像下一秒这被肢解的尸体就要诈尸自己蹦出来,我被他的表情吓到了,抬头问他:“怎怎么了?是头有什么问题吗?”
  他让开来让我自己去看,我小步挪过去,头颅被他正放在雪面上,紧闭着双眼,青灰又苍老的面庞,脸上的雪融化了很多,那张脸我一看就彻底停止了所有思考,呆在原地仿佛时间都停止了。
  我在看那颗头之前内心做过很多预设,有可能是狰狞的一张脸,也有可能是冷冻前就高度腐败的一张脸,但这些都在我的承受范围之内,可我没想到问题主要不是出在头颅本身上,而是出在另一个方面。
  这张脸,我认得,我甚至曾经无数次见过他,还跟他说过话,之前他还对我笑过,所以我绝对不会有认错人的可能!
  田笑。
  这黑箱子里躺着的,居然是我曾经见到过的田笑。
  我第一个反应不是把头给捧出来再细细分辨一下,而是现在就给田小七打电话,说他奶奶的太爷爷居然让我给找着了,不过我也就脑子里冲动了一下,接下来是漫长的沉思。
  这回换路阿爻撤回去堵门,何瑜上来看了一眼,他对着那颗头看了足足十分钟,然后张着大嘴,下巴都要掉下来:“这这这这这啊这这这这这这也太太太惊惊喜,啊不,太他娘的惊恐了!”
  我把他下巴托上去合住,开始头疼起来:“看来另外两箱其实是为了遮掩这一箱,先把盖子合起来吧,不然里边雪化了可够咱们喝一壶的。”
  第204章 找标签
  脑子只短暂瓦特了一下,路阿爻把门堵死,坐在门边,这具尸体给我带来的冲击力实在太大了,我摸到第一次开出来的黑箱子,把盖子往下一扣,坐到箱盖子上用手使劲拍了拍脸。
  何瑜听我的把装着田笑尸体的那一箱给合上了,然后顺手就要撑住箱子坐上去,跳了一半应该是想起来自己屁股底下坐的是谁,差点没有膝盖一软跪下来,落了地赶紧又转过身对着那只黑箱子双手合十,嘴里念叨了什么,才总算安心坐在地上。
  “我说,咱们干嘛要来开这箱子呀,都怪你小幺,你说你没事开什么箱子?”何瑜数落我道。
  我反驳,说话急了还有点磕巴:“箱子还不是你先发现的,现现在出了事儿了你又怨到我身上来了,我跟你说这回绝对得怨你那屁股,这大船上好好的,这箱子顶多开出来工具衣服,谁知道你一屁股坐出来具尸体。”
  “这怎么又怨我的屁股了呢?你不把那破铜锁打开,咱们能见着这尸体?我跟你说,这可还在你们甘家的船上,你让田家那帮子人知道,有你们好受的。”
  “嘿,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你还怪上我了你?”
  路阿爻咳了一声,我跟何瑜就互相瞪了对方一眼,闭嘴不再争论了。
  过了有一会儿,路阿爻才开口:“你们觉得,箱子里的会是哪个田笑?”
  货舱里的温度仿佛被他这句话影响得骤降三十度,三个人都不说话,脑子里都有想法,都开始思考起来,我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之前田小七说田笑被掉包了,一开始跟我一起去甘肃的那人是个冒牌货,她还怀疑这事儿是田雨青一手操办的,而且操办这件事的时间比我开出九环玉匣还要早大半年。
  “我觉得吧,这里面的说不定就是那个假的。”何瑜率先开了口,分析道。
  “咱们就假设啊,假设这田小七说的是对的,田雨青不是个好东西,现在田雨青去了内蒙失踪了,那是不是就证明,有人识破了他的诡计,诶!把这田家的冒牌货给杀了,然后冻在这黑箱子里,利用你们家的船运出来,再找个合适的时间,把这箱子扔海里去,这招叫什么,毁尸灭迹。”
  我翻了个白眼,问他:“照你这么说,这个人跟甘家应该有脱不开的关系喽,运尸用甘家的船,抛尸用甘家的人,你是不是想说都是我四哥干的?”
  何瑜摸摸下巴:“我看像!”
  “像你个头啊!”我骂他,又说,“陈肆才不是那样的人,他狠是狠了点儿,但绝对不会插手到外人的家族内斗里去,这点我以我的人格担保。”
  “那你妈呢?”
  何瑜一句话把我噎得说不出话来,吃瘪地撇撇嘴:“这我就不知道了。”
  路阿爻说:“现在至少有一点是能确定的。”
  “什么?”我问。
  “这些黑箱子,甘茸应该是知情的,这么多黑箱子当初运上船,甘茸不可能不检查,如果她知情却没有告知我们,船靠岸时也没有告知田小七,那箱子里这个田笑的死因,她是脱不开关系的。”路阿爻说。
  我还是不太愿意将这些事情跟自家扯上关系,杀了人又肢解冷冻,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会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无论是甘茸还是陈肆,我都实在无法接受。
  “那那这有那么多箱子呢,万一、万一是上船的时候没检查清楚呢,这这这也是有可能的吧?”我辩驳得有些无力了,说着说着反倒自己心虚了,甚至无法直视路阿爻那无比平静的眼睛。
  何瑜立刻摆明立场:“哎哎哎,我这次听老路的啊,小幺,真有关系你可不能徇私。”
  我心说我徇私个屁啊,脑子里开始混乱起来,现在这些箱子搁置在船上,等船靠了岸,只要有这具尸体,是个人看到都必然会认为这是甘家做的,我突然发觉,这是个非常巧妙的栽赃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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