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他故意把这个过程放得缓慢。
  然后如愿以偿地,看到了沈鹤从直视他的双眼,到瞳孔微颤,再到难忍地移开目光。
  陈清棠微不可见地勾起一个笑。
  纸老虎。
  陈清棠在距离沈鹤下巴半指的地方停住,刚很轻地嗅了一下,就发现沈鹤肉眼可见地,浑身变得僵硬。
  陈清棠顿了顿,稍微退开点距离。
  他并不想引起沈鹤的反感,所以还是适可而止比较好。
  陈清棠不忘评价:“也不是剃须水的气味。但你的剃须水挺好闻的,回头推给我吧。”
  沈鹤嗯了声,带着鼻音。
  陈清棠本想就此结束,但视线一转,却捕捉到了沈鹤红透的耳根。
  他眼底的笑意扩散开。
  原来不是反感,而是害羞了啊。
  陈清棠又凑近沈鹤的脖颈,这个距离,能闻到沈鹤皮肤上自带的那股清甜香味,透着暖热的温度。
  还能听到,沈鹤已经乱了节拍的心跳。
  像夏季骤然的太阳雨,叮咚一片。
  陈清棠看着男生青筋都开始兴奋爆起的脖颈,恶劣地想,要是现在他一口咬下去,会怎么样?
  在他出神这会儿,沈鹤一动不动地立着。
  脖颈上阵阵温热的呼吸轻轻撩拨过,像是有片羽毛挠在他的心尖。
  还有一股潮热的冲动,叠浪般拍打着他的理智。
  沈鹤屏着呼吸:“好了吗。”
  他的嗓音明显沉了许多。
  陈清棠轻轻啊了声,退开距离:“好了,但不能确定是不是沐浴露的气味。”
  这次就先这样吧,要循序渐进。
  等两人完全拉开距离,沈鹤才不动声色地呼吸一口气:“下次我把沐浴露带来,你再闻闻。”
  陈清棠:“好啊。”
  其实他早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沈鹤身上那股特殊的香气,不是陈清棠凭空胡说的。
  沈鹤的爷爷经常给沈鹤配中药香包,沈鹤洗衣服会放,衣柜里也会放,导致他身上一直都有股中药的清新味道。
  如果陈清棠上辈子的记忆没错,沈鹤爷爷配的中药香包里,主药材是辛夷。
  这味中药闻起来幽长清甜,是玉兰花的香气,本身就是治疗鼻炎的。
  所以陈清棠每次鼻子不舒服,一闻到沈鹤身上的气味,就会缓解很多。
  但陈清棠不会把这些告诉沈鹤。
  说了的话,依沈鹤的性格,会直接把爷爷配的中药香包分给他。
  那不就没戏唱了吗?
  陈清棠要的不是这个效果。
  沈鹤面无表情:“如果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陈清棠:“嗯。”
  沈鹤收拾好桌上的电脑,拎着电脑包匆匆出了寝室。
  一口气走到公寓楼下,他又转身进了厕所。
  站在洗手台前,沈鹤看着镜子里已经满脸通红的自己,烦躁地闭了闭眼。
  只是被闻了下,就反应这么大。
  幸好没被陈清棠看见他这幅样子。
  心底深处某种隐秘又危险的东西,又在跃跃欲试地欢雀。
  这次的感觉,要比上次在车里两人对峙时,还要清晰。
  沈鹤说不明那是什么,只是下意识把它压回去。
  洗了把冷水脸,脸上的红稍微褪去些后,沈鹤才离开公寓楼。
  晚上临睡前,沈鹤打开了wps软件,处理一点文件。
  却看见那个什么**文档,又挂在浏览记录的第一个。
  也就是说,下午在他使用过这个软件后,陈清棠又看了一次这个文档。
  沈鹤心底生出一股很微妙的感觉。
  好像有一根无形的线,把他跟陈清棠栓在了一起,让他产生了一种探究心理。
  沈鹤往下翻了翻历史浏览记录,后面都是些学校要填的表格文档,很正常。
  只有挂在第一个的高.h文档,隐秘地透露出了一点陈清棠的私人气息。
  沈鹤指尖悬空在那个文档上方,片刻后又像是被烫到一般,缩回了手。
  这不对。
  偷看别人的隐私不道德。
  沈鹤果断退出了软件。
  几分钟后,咔嚓一声,沈鹤掰响了手指骨节,然后打开了百度。
  他只是了解下,就当扩展知识面。
  沈鹤神情庄重地开始搜索:
  ——骚攻是什么意思
  ——高.h是什么意思
  第13章 能再近一点吗,不可以吗……
  百度给出的解释:骚攻代指很幽默风趣的男性。
  沈鹤抿唇,原来如此。
  又输入另一个词条搜索:
  ——高.h是什么意思
  百度给出的解释:性。爱成分比较大,黄色成分比较多。
  沈鹤凝视着这行字,足足半分钟,才挪开视线关闭了网页。
  所以那个文档的意思是,幽默风趣的男性,跟蛇的日日夜夜,而且内容黄色成分比较多?
  猎奇?
  片刻后,沈鹤放下手机去洗漱。
  看到镜子里微红的耳朵时,沈鹤眸色变得深沉,他凑近镜子,直勾勾地同自己对视。
  谁都会看小黄文,这很正常。
  魏彦他们甚至还看片。
  只有他这种不看的人,才是异类。
  猎奇也只是别人的兴趣。
  他自己可以不看,但没资格去管别人看不看。
  不能因为别人的小众爱好,就戴上有色眼镜。
  沈鹤闭了闭眼,再睁眼时,整个人像是被精准调修过的机器,已经完全恢复正常。
  —
  第二节课又是两个班一起上。
  沈鹤他们提前给陈清棠占了座位。
  魏彦转着笔:“沈哥,小陈等会儿是跟我坐,还是跟你坐?要是跟我坐,那就让新子跟你坐。”
  沈鹤淡淡地:“跟我坐。”
  魏彦一寻思,好像他还没跟陈清棠一起坐过,就脑子抽风地问:“为啥一直跟你坐啊,我也想跟小陈坐一回。”
  沈鹤掀起眼皮:“你身上臭。”
  魏彦:“……你香你香,你哪里都香。”
  怎么还人身攻击呢。
  沈鹤忽然想起一件事:“以后不许在寝室做那种事,弄得到处都是味儿。”
  魏彦难以置信:“不是!你这就有点不讲道理了,我不在寝室做,我去哪儿做?”
  沈鹤:“厕所。完事后收拾干净。”
  魏彦痛苦面具:“厕所多小啊,站着还不舒服,我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的多好。”
  “而且我在自己床上,我碍着谁了啊。”
  沈鹤放下笔看着他:“有味儿。鼻子敏感的人闻到会不舒服。”
  魏彦委屈:“我都没闻着味儿,谁鼻子那么灵。”
  沈鹤刚要说话,抬眼就看见陈清棠来了。
  陈清棠走近后,拉开了沈鹤旁边的椅子。
  随着他坐下的动作,一股清浅的,像是八月挂着湿淋淋露珠的桂花香气,在周围漫散开来。
  沈鹤看他很自然地在自己身边坐下,握笔的指尖微动。
  老师踩着上课铃来了,先是惯常的点名流程。
  这个老师查人比较严格,被点到的人要举手,她要挨个看,挨个对名字的。
  点到陈清棠时,老师看了他几眼,忽然皱起眉:“那个同学,口罩摘了,你好像上课老戴口罩。”
  “以后我的课不允许戴口罩,我得认人,你戴着口罩什么时候换了个人替课我都不知道。”
  陈清棠张嘴想说什么,余光瞄到身旁的沈鹤,忽然顿了下。
  最终他很乖地摘了口罩。
  等老师点完名,陈清棠趴在桌上,一副没精神的样子。
  这时,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推了一张纸条过来。
  上面写着:鼻子难受吗,要靠我近一点吗,还是要我的外套
  陈清棠眼里漫开笑意,他拿起笔回:你没有外套会冷,可以靠近一点吗
  写完后把纸条推回去。
  两秒后,沈鹤拖动了凳子,两人的凳子只隔着一寸的距离。
  沈鹤:这样可以吗
  陈清棠得寸进尺:能再近一点吗
  于是沈鹤又拉了下凳子,两个凳子几乎是亲吻在一起,两人的肩膀也几乎是紧贴在一起。
  对于沈鹤过于听话这点,陈清棠心情很好。
  其实这个位置靠窗,透气,等会儿习惯了教室里的味儿也就没什么了。
  但既然沈鹤主动,那他当然不能客气。
  陈清棠就那样在沈鹤的注视下,将自己的头,枕在了沈鹤写字的手边。
  他的鼻尖和沈鹤的手背几乎快贴在一起了。
  沈鹤紧盯着快要触碰在一起的那处看。
  陈清棠小小声:“不可以吗?”
  男生偏着头,微扬着下巴看他,这个视角显得他的眼睛圆溜溜的漆黑,像一只撒娇的懒怠小猫。
  沈鹤心头一跳:“可以。”
  陈清棠扬起一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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