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封怀低头看他:“问到了吗?”
  卫菘蓝“嗯”了声,说:“他也姓李。”
  封怀觉得大概率就是这位了,问道:“葬在哪里?”
  卫菘蓝:“我舅妈知道的也不多,但没关系,我问一问我的高中同学,他们应该有知道的。”
  封怀点了点头,拎起他的后领,把他从自己怀里拔了出来,完全不管他可怜巴巴的模样,说:“去问。”
  卫菘蓝皱起了眉,咬着唇肉看他,几秒后,偏头哼了声,恼怒地向外走:“抱一下都不行,小气!”
  封怀没说话,将折成三角的符咒递到他面前。
  卫菘蓝眼睛瞬时亮了起来,脸变得飞快,高高兴兴接了过来,说:“谢谢老公!”
  封怀转身出了卧室,叮嘱道:“能给你挡一次灾祸,要是它损坏了,一定告诉我。”
  卫菘蓝连忙点头,宝贝地找了个小袋子把它装了进去,贴身放好。
  那个人的消息他打听了一整天,万幸他们县不大,也万幸那个人很有名,他联系上了当时出事故时坐在那辆车副驾驶的那位幸存者。
  卫菘蓝在给封怀炒小排骨,香气在窄巴巴的厨房里蔓延,他不断翻炒着,满脑子都是那个名字李榭。
  在梦里,那个人也曾告诉过他名字,就是这两个字。
  “你在想什么?”门口清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卫菘蓝怔了一瞬,转过头看他。
  封怀抱着手臂靠在门口,神色淡淡。
  卫菘蓝关了火,将排骨倒进了盘子。他百思不得其解:“我都不认识他,为什么偏偏缠上我了?”
  封怀:“这世间有很多人,能擦肩而过,已经算缘分了。”
  缘分这东西,谁说得准呢?
  快入冬了,太阳落山一天早过一天,五点多,窗外已经暗了下来。
  封怀不急不缓地吃着小排骨,微辣的焦香味道很开胃,很好吃。
  他看着窗外越来越暗的天色,说:“如果他今晚来,我尽量今晚解决他,如果不来,明天去找找他的墓。”
  没人知道李榭葬在哪里,听说李榭死后,她妈妈精神状态一直不稳定,追悼会开了,可具体葬在哪,只有他们家人知道。
  卫菘蓝点头,撑着腮看他,但眼睛里很空,像在发呆。
  封怀皱了皱眉,问:“想什么呢?”
  卫菘蓝正在出神,呆呆地说:“在想,他长得可真好看,性格也好,梦里他也是这么对我笑。”
  封怀:“……”
  今天李榭的朋友给他发过一张李榭生前的照片,他身穿着浅色休闲服,站在海边转头看过来,海风轻撩起他的发丝,他笑得很温柔,像在梦里他对自己笑的时候一样。
  他曾经是真正的天之骄子,家世好,自小成绩优秀,上了名校,未来不可限量,是像卫菘蓝这种普通孩子仰望的存在,真的可惜了。
  “人鬼殊途,”封怀放下筷子,不知道为什么,语气有些凉:“你不舍得我也会抓他。”
  卫菘蓝一愣,瞪大眼睛看他。
  封怀说完这句话,不再理他,起身去准备晚上要用到的东西。
  卫菘蓝看着他从背包里拿出符纸,提笔在上面写字。
  他刚洗过澡,没有束发,过肩的长发湿漉漉地垂着,有一缕散在脸侧,看不大清他的神色。
  封怀长得真的很好看,长发披肩并不显得女气,反而有股子难以接近的清冷和疏离感,让人有点犯怵。
  可他身上的气质很干净,让人看了心静。
  卫菘蓝看了看他只吃了几口的米饭,又向桌上那盘小排骨,夹起一块送进嘴里,不咸不淡,火候正好。
  他放下筷子,又看向封怀,过了几秒,他站起身,走到了封怀身边。
  封怀没理他,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朱砂缓缓行在符纸上,他轻抿着唇,画得缓而熟练。
  卫菘蓝没打扰他,站在他身边安安静静看着他的落笔。
  画到第五张时,他的运笔断了。封怀面无表情地揉了那张符,准备重新画,手忽然被牵住了。
  他看过去,就见那小孩儿观察着他的脸色,问:“你很累吗?”
  封怀:“……”
  封怀没答,把手往回抽。卫菘蓝抱住了他的胳膊。
  “别画了别画了,”卫菘蓝把脸凑到他面前,鼔着腮卖萌:“是不是我说错话了?别生气了,要不你咬我一口,咬吧。”
  封怀看着他凑到自己唇边的嫩嫩白白的侧脸,沉默了。
  他皱起眉,冷声道:“我生什么气?”
  卫菘蓝表情真挚地忽悠他:“道长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比他好看一百倍。”
  封怀:“……”
  卫菘蓝见他不咬自己,也不说话,忽然抬起头,在他唇上浅浅亲了一下。
  封怀:“……”
  他向一侧躲开,嫌弃地用手蹭了一下唇。
  卫菘蓝扬着笑,软声跟他撒娇:“我去热菜,你等我。”
  卫菘蓝把菜热好端出来时,封怀已经收起了符咒,正坐在沙发上摆弄线。
  卫菘蓝好奇地看过去,问:“这是什么?”
  封怀头也没抬,语气淡淡:“墨斗线。”
  卫菘蓝把菜放在桌上,跑过来拉他:“吃饭。”
  封怀面无表情:“我不饿。”
  卫菘蓝穿着他毛茸茸的粉兔子睡衣,蹭过去抱他,他坐在封怀身边,伸出手环住他的脖子,凑到他耳边,软软糯糯地说:“吃饭去。”
  封怀:“不吃。”
  卫菘蓝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对着他的耳朵呵热气:“我喂你吃。”
  封怀忍住揉耳朵的冲动,紧抿着唇,继续整理自己的墨斗线,没理他。
  卫菘蓝柔软的唇贴在他的耳朵上,清澈的嗓音刻意压低、放软,带了些魅色:“老公,别生气了。”
  封怀终于给了反应,他抬手,抓住卫菘蓝的帽子,兜头扣了下去。
  帽子很大,卫菘蓝视线受阻,忙着摘帽子时,封怀站起身,走到餐桌旁坐下,重新拿起了筷子。
  饭菜是重新热好的,味道依然很好,味道本来就很好。
  屋里沉默了下来,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几分钟后,封怀忽然开口。
  “恶鬼只会害人,只有执念,没有情感,你梦里的一切不过是他迷眼的手段。”封怀语气疏离冷淡,用这种语气把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拉远:“你要是喜欢或同情那只恶鬼,我劝你大可不必。”
  他的反应有点激烈,眉宇间浮着烦躁与厌恶,似乎对恶鬼恶感极重。
  碗里多了一块小排骨,他抬眸看过去,就见卫菘蓝乖巧地看着他,眼眸澄澈,认认真真地说:“我没有喜欢他。”
  封怀低下头,淡淡“嗯”了声,不再说话。
  今晚卫菘蓝不打算睡,不像之前身体过度疲惫,睡觉约等于昏迷的时候。他休息好了,现在很清醒,加上知道会闹鬼,能睡着才不正常。
  卧室里早早熄了灯,卫菘蓝抱着枕头目光炯炯地盯着窗外。
  窗帘开着,今天是晴夜,黄灿灿的月亮圆溜溜地挂着,月光把夜色照得明亮。
  时间还早,对面楼里不少户人家都开着灯,正吃着饭。
  “他不会这么早来。”封怀躺在床上,手臂搭在额头,闭目养神,道:“你睡吧。”
  卫菘蓝仰头看了会儿月亮,蹭到封怀身边,低头看他:“道长,你多大了?”
  他明显是紧张了,想说说话。
  封怀没睁眼,淡淡地说:“22。”
  卫菘蓝:“哦。”
  他盘腿坐着,将手臂撑在膝上,捧着腮看他,问:“你是哪里人啊?”
  封怀:“江西。”
  卫菘蓝又“哦”了声,说:“我有一次刷短视频,刷到你了,当时觉得你结印的动作特别帅,手也特别好看。”
  封怀:“……”
  卫菘蓝明亮的眼睛借着月色打量他的俊脸,看得有点发怔。
  他觉得自己心跳有点快,舔了舔唇,小声说:“我心跳有点快。”
  封怀:“……嗯?”
  卫菘蓝的目光缓缓描摹着他轮廓分明面部曲线,摸着自己的心脏位置:“我……”
  封怀睁开眼睛看过去,忽然一愣。
  男孩儿爬了过来,爬到了他身上。
  封怀眯起眼睛,看着他将双手撑在自己两侧,慢慢俯身,向自己的唇凑了过来。
  他没躲,轻挑起唇,看着他略带紧张的动作,慢悠悠开口:“你谈过恋爱吗?”
  卫菘蓝就要亲到他了,闻言一愣,乖乖摇了摇头。
  封怀抬起手,轻轻挑起他的下巴,低声问:“没人教过你这代表什么吗?”
  卫菘蓝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很吵,这种感觉很陌生,又有点诱人,看着面前那张吐字清晰的唇,他很想碰碰。
  他捉住了封怀的手指,那曾经只能隔着屏幕看的修长手指。
  放在唇边,轻轻亲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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