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王女客气,可是饮酒过量要寻处歇息?越王妃话语说的客气却礼数周全,并没有看起来那般严肃。
多谢越王妃关切,我不善饮酒,今日身子不适,欲告辞。张琬回言答谢,视线瞥见越王妃身侧佩戴一方绣着兰草的佩囊,样式陈旧,却又保存的很好。
越王妃并未更多关问的出声:既然如此,青儿去安排相送王女,不可怠慢。
是。越青恭敬的应道。
张琬听着越王妃对越青的称呼,能感受到倚重信赖,摇头说:不必叨扰,巫史自会安排妥当。
语落,越青动作停顿,视线瞥见不远处的巫史,眸间深色浮动。
越王妃的目光亦稍稍停留一瞬,视线打量般停留在王女张琬身侧的圣女玉令,出声:原来是太阴圣女的吩咐,那就不耽误王女,改日再邀约尽兴赴宴。
张琬莫名感觉到越王妃的微妙转变,仿佛先前自己的身份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王女。
可是一提到坏女人,越王妃忽地对自己颇为重视。
不对,又或者说这位越王妃是对坏女人重视吧。
张琬颔首,没再多谈,随即同巫史离开温暖热闹的堂内,踏步行进廊道,寒风拂面而来,让人清醒不少。
风中隐隐还能听到宾客们的恭贺言语,如此热闹喜庆的场面,以后也会出现在自己和坏女人的婚宴,张琬一时想的有些面热。
忽地,巫史顿步,张琬不明所以的抬眸敛神,便见坏女人从一侧廊道徐徐走出。
夜幕中的红灯光亮映衬的艳红,可身着莲白衣物的坏女人却更显灼灼其华,宛若静影璧玉,光洁不染。
说来,两人只是有一阵子没见面而已。
现下张琬却觉得坏女人美的更让人不敢直视,好似一块精美雕琢的锐利寒冰,光芒四射,却又不可触碰。
张琬思绪纷飞,还不知坏女人是出来休息还是要离开,因而顿步,没有立即出声动作。
毕竟避嫌是坏女人说的。
没想,坏女人主动漫步走近,美目低垂,一言不发的打量,颇有几分不高兴的意味。
张琬直直迎上清冽中透着幽深的目光,心间难得不觉畏惧,反而觉得宛若静谧山林,隔绝一切喧嚣嘈杂。
忽地,坏女人探手而来,张琬还以为她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调戏自己,谁料却被弹了下额头,有些疼。
张琬无辜的望着坏女人一本正经的面容,满是不解问:干嘛?
坏女人毫无愧疚的收回手,美目间满是深意,淡淡道:没什么,只是琬儿以后记得不要像好色之徒一般盯着旁的女子看,否则我可能就不会再让琬儿出来见人。
闻声,张琬完全不懂坏女人莫名其妙的话。
而坏女人也不等张琬询问,便自顾命巫史送行,转身留下一道冷淡身影。
车马缓缓行驶离开越王府前,国都街道此时并无多少车马,夜黑无月,更显漆暗。
马车里虽有琉璃灯盏斜挂一角,却并不算明亮,张琬半依靠软枕思索坏女人的话语,恍然大悟的睁大圆眸,面红耳赤的嘟囔道:我只是在看人而已,怎么就是好色之徒了啊。
坏女人真的是一直都在偷窥自己呢!
如此一想,张琬才没有愤愤不平,心间只觉得意外。
坏女人,那样一个孤傲的人,竟是在妒忌越青么?
张琬想问,奈何现在不太可能,只得转移心神。
马车的车轮转动声很是明显,张琬松懈一直紧绷的心神。
宴席上虽然没有什么人会跟张琬交谈,但其实张琬却紧张的不行。
待马车摇摇晃晃的行驶过街道,张琬已然有些困顿疲乏。
因着第一次参加婚宴,张琬昨夜有些过于激动忐忑,一直都没怎么睡安稳觉呢。
正当张琬阖着眼眸昏昏欲睡时,原本行驶的车马却悄然减缓速度,随行的太阴祭徒祭卫们,纷纷停止动作,诡异的静止。
无声无息间,黑暗中有藤蔓缠绕华贵马车,其间艳丽的花团绽放垂落,宛若装扮成花车。
无数花瓣舒展,花香浮动,马车内里的琉璃灯盏隐隐照出藏匿暗色的红雾,而沉睡其中的张琬毫*无察觉,只余耳后盘旋的黑痣般傀儡蛊盘旋。
寂静街道,原本沉静的马车,突然间行进,蹄声急切,消失暗夜之间。
天光微明时,国都街道满是太阴祭卫与官卫,酒楼茶铺悉数被盘查,许多人身着内裳开门,冷的抱怨腹诽。
大清早,这是怎么了?
别说了,昨日半夜里国都好些地方就已经被盘查,咱们这里已经算晚的了。
所以到底在查什么犯人?
语落,众人都不敢提,只有一卖茶的老妇人小声道:据说那位前不久跟太阴圣女卜卦定婚期的王女昨夜失踪,现下生死未卜,太阴圣女下令彻查。
语出,众人一听是那位棺材里出生的尸胎,顿时都觉晦气,没有再出声。
待笼罩国都上空的浓雾散去时,各街道的盘查却没有消停。
太阴圣殿里冷幽空寂,茶盏声轻碰发出清脆声,随即有一道声音不紧不慢响起道:一个王女而已,这般大力搜查闹得满国都风言风语,岂不让人看你这个王朝圣女笑话?
秦婵美目低垂藏匿担忧神色,故作镇定的应:母亲,她是女儿已经卜卦定婚期的妻子,若是不清不楚失踪,岂不更显得颜面尽失?
语落,茶盏碰撞声骤然消停,太阴祭司居高临下的投落目光,威压十足的出声:你是在质疑顶撞本尊?
母亲误会,女儿只是觉得事出蹊跷,可能
跪下!
秦婵纤长身形一顿,美目凝聚冷意,却只得弯身行参拜听训之礼。
见此,太阴祭司阴沉眸间方才显露几分满意,轻蔑道:再大的蹊跷也不是你擅自调动国都所有太阴祭卫的理由,那王女张琬莫说跟你定下婚期,哪怕已经与你成亲,亦是随时可以舍弃,今日如此鲁莽,实在令人失望。
秦婵俯首,心间沉闷的近乎停止呼吸,低声应:母亲所言极是,请母亲处罚。
太阴祭司却并没有立即回应,而是自顾起身离开高座,不甚在意的出声:你就且跪着吧,至于搜查一事立即停止,此事交由都卫官处置,再不许大动干戈。
语落,让深秋的冷更为明显,玉砖像是寒冰一般,整整两天,秦婵才踏出太阴圣殿。
霜寒雾重的早间,薄日出头撒落沁人凉意的光亮,却像利刃一般的锋利,轻而易举就能刺穿全身血肉。
秦婵从来没有这么挫败无力,过去那些引以为傲的天资聪颖,权利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巫史备着马车亦在外等了两天,连忙上前,恭敬唤:圣女,都卫官命人告知已经找到失踪的马车。
秦婵眉目微颤,苍白的薄唇抿紧成直线,身形一顿,嗓音似是干枯般近乎低哑,话语微弱的几不可闻,淡淡道:她、她在里面吗?
这话巫史险些就没有听清,目光细细打量,这样子的太阴圣女,简直就像枯枝一般的易折,莫非遭受太阴祭司重罚不可?
没有,马车是空的,并不见王女。巫史收敛错愕的应声。
那看来对方是求财,马车在哪里发现?秦婵这才偏过头,像是如释重负的出声。
可巫史却有些不忍,艰难的出声:马车在国都外的护城河道,水流很重,马车被拖拉出来时,里面已经满是淤泥,许多物件都被冲入下游。
言外之意,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秦婵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径直走过,冷冷落下句:去河道。
巫史没好多说,心想秋冬之际的河道寒冷异常,莫说数天,哪怕半个时辰都足以令人丧命。
更何况那马车的马匹亦被淹死在河道,可见当时的情景有多诡异。
一路来到护城河道,巫史避着寒风口,却见太阴圣女毫不在意,甚至往河道旁踏近,心间一惊唤:圣女小心!
秦婵神情自若的顿步,蹙眉,喃喃自若道:那么多随行祭徒,不可能一具尸体都找不到。
话语说的细微,却满是固执,巫史不敢反驳。
回圣女,属下亦有同都卫官协查,河道目前没有任何尸首,仿佛失踪一般人间蒸发。
失踪,可有查过国都近来的失踪案件?
巫史颔首应:是,据说从兰夜起就陆续有人失踪,至今约莫有近百起。
秦婵神情严肃的看着宽广河道,心间怀疑一切,却又无处可寻,眉眼更是阴霾。
早知就不该让张琬离开自己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