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小余总,确实如你所说,有人在抛售海燕集团股票。”
  余响眉毛扬得更高了,跟杨可馨说了句“等等”,伸手接过平板,问道:“现在都有谁入场?”
  顾鸣宇报了几家公司名称,余响静静听着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他抬起头:“很好,继续盯着,等到最后再入场,不需要买太多,能进董事会就行。”
  “知道了。”顾鸣宇应了声,接过平板电脑。
  余响又转头对杨可馨道:“可馨,把燕总请去会客室,好好招待。”
  杨可馨有些疑惑,但没有多问,只是应了声好,转身和顾鸣宇走出办公室。
  关上门,杨可馨八卦地问:“什么意思?老板想收购海燕集团送给燕少?”
  顾鸣宇瞄了她一眼:“你听过谁搞收购会说‘不需要买太多’吗?”
  “那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能添堵捣乱,但不需要增添麻烦。”
  杨可馨恍然大悟:“老板这是想看热闹啊~”
  顾鸣宇没有说对还是不对,只是抬手比了个拉拉链的手势,转身进了办公室。
  杨可馨笑着走进总裁办,给前台打了个电话,然后等在电梯前,毕恭毕敬地将燕希泽请进会客室,又亲手奉上咖啡点心,时不时端茶递水,安抚对方焦灼的心情。
  直到下午三点,接到余响电话通知,杨可馨再次起身走进会客室,满脸歉意地冲燕希泽弯腰行礼。
  “燕总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请跟我来。”
  被晾了整整两个小时,燕希泽气得不行,一走进总裁办公室就忍不住了,阴阳怪气道:“小余啊,叔叔想见你一面还真是难啊,哈哈哈……咳。”
  余响似笑非笑地看着燕希泽,直到他讪讪地闭上嘴坐下,才径直问道:“有什么事说吧。”
  燕希泽皱起眉,拿出长辈的架子:“你怎么跟长辈说话呢?我再怎么说也是声声的爷爷……”
  “打住,”余响抬手打断燕希泽,“声声是我儿子,和燕总没有半毛钱关系,别乱攀关系,小心我告你诽谤。”
  燕希泽一拍椅子扶手站了起来:“什么你儿子?!声声明明是燕回的儿子!是我孙子!”
  “你有证据吗?”余响闲闲问道。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问,”燕希泽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从衣兜里拿出一张折起来的纸片,扔到余响面前,“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声声到底是谁的孙子!”
  余响展开纸片扫了一眼,拎起一角晃了晃:“就这么一个没有公章,没有签名,还全是外文的打印件,你想靠这个说服谁?”
  燕希泽瞪大眼睛:“那是亚洲最著名的生物实验室出的鉴定报告!”
  “那又怎样?”余响将纸揉成一团,准确无误地扔进垃圾桶,“这里是华国。”
  燕希泽气得跳脚:“这份报告是你们家律师郑达生给我的!”
  余响无动于衷:“是吗?等我有空问问郑律师,有没有这回事。”
  “你……!”燕希泽这才意识到,燕琴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们手里唯一的亲子鉴定报告是余家律师给的,来自不被华国法律承认的海外实验室。
  帮他们做亲子鉴定的王医生,因采样非法,只肯出口头报告,不肯出纸面证据,事后也绝不会承认自己做过dna鉴定。
  即便他想掀起舆论,逼迫余家,手里也拿不出足以说服大众的证据,除非燕回愿意配合。
  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能配合燕家的人,就是燕回。
  更何况,他现在不再是独自一人。
  第48章
  人最可怕的不是没有希望, 而是看到希望却抓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从眼前溜走。
  燕希泽手脚冰凉,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喃喃自语着:“不…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燕回的爸爸…燕声的亲爷爷!他们在哪?我要见他们, 我要见燕回!”
  余响眯了眯眼睛, 觉得燕希泽的状态有点不对劲。
  海燕集团最近几年确实出现了决策上的失误, 导致股价下跌年年亏损,但也不至于到破产的地步。
  只要静下心来稳扎稳打,不再胡乱折腾, 未必不能扭亏为盈,毕竟燕家手里还有造船厂这张底牌。
  可无论燕琴还是燕希泽,却都是一副对海燕集团未来不报希望,急迫地想要找到出路的模样。
  燕琴是因为年纪大了, 那燕希泽呢?
  想到燕希泽曾经的意气风发, 再联想到决策失误导致一系列后果, 余响心中有所明悟。
  有的人确实是这样, 能打顺风局,却打不了逆风局,承压能力几近于零,遭遇连番打击,精神就容易出问题。
  偏执、固执、钻牛角尖, 走到死胡同了还不自知。
  燕琴应该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自己年纪又大了无力回天, 才想跳船跑路吧……
  余响眼神微暗, 勾起唇角:“我不知道燕回和燕声在哪……”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燕希泽倏地跳起来,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好吧,我知道, ”余响从善如流道,“但与其寄希望于不可能帮助你的人,不如先关心一下自家公司。”
  燕希泽明显一怔:“什么意思?”
  余响示意般瞄了眼他西装口袋的位置:“公司股东大量抛售股票很有可能引起连锁反应,尤其这个人还是前任总裁。”
  “你什么意……”话语戛然而止,燕希泽微微睁大眼睛,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一番查看后,他转身夺门而出,瞬间阴沉的表情看得余响挑了挑眉。
  可惜不能跟去燕家公馆看热闹。
  余响心里嘀咕着,抬手看了眼时间,想了想拿起手机给燕回发消息。
  响爷: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们,晚上在外面吃饭吧?
  回声:不着急,妈和大伯母说要看完花车再走,晚饭就在影城内解决了,你自个吃吧。
  余响幸福又郁闷地放下手机,转头扎进无尽的报表里,痛并快乐着给儿子当牛做马。
  同一时间,燕承握着手机在房间里六神无主地来回踱步。
  得知奶奶要和爷爷移民瑞士,他第一反应就是震惊和拒绝。
  他喜欢华国,喜欢云京,从小在这里长大,早已适应了这里的生活,突然要换个环境,他无法接受。
  但很快燕承就意识到,奶奶的移民计划里没有他,甚至也没有父亲和母亲。
  将倾的大船是海燕,曾经的掌舵人要跳船逃走了。
  可是为什么呢?他对公司的情况不甚了解,但他们的生活并没有什么改变啊?
  奶奶还是顿顿要吃官燕,爷爷依然用着一刀十万的宣纸,妈妈天天买包和首饰,昨天接到他的电话也没有丝毫慌张,反而安慰他不要多想……
  燕承想找人商量,却发现自己并没有可以讨论这些事的朋友。
  他从小被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包围着长大,他们不允许他和家世不如燕家的人交朋友,可家世足以匹配的孩子又多半和他隔着辈,无论是时间还心智都玩不到一起去。
  加上他性格木讷无趣,蓦然回首,生命中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交心的朋友。
  大学室友也不熟,而且开学时妈妈过于颐气指使的态度似乎让他们很不满……
  呯!
  一声巨响从楼下传来,把燕承吓了一跳,他快步走到门后,悄悄打开一条门缝,就听到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燕家公馆一比一复刻了修建于民国时期的老宅,建筑主体是石头,内部则大量使用木头。
  胡桃木稳重有质感,很有复古风情,可哪怕经过现代工艺处理,这些木头能防腐防潮,经年累月还是难免出现一些问题。
  比如连接三层楼的双分平行楼梯,一旦大力踩踏,就会发出很大的哐哐声,整栋房子都听得见。
  这明显饱含怒气的脚步声,让燕承想起从小到大自己考试成绩不理想时父亲的暴怒,反射性就想反锁房间,却发现脚步声上到二楼便停了下来,且向着相反方向渐行渐远。
  朝右边走了……那边是奶奶的卧室……
  燕承刚松了口气,又听到一声巨响,似乎是房门被踢开的声音。
  这让燕承愈发不安,他犹豫片刻,悄悄走出房门来到三楼小客厅,半趴在栏杆上探出身体朝右边望去。
  因角度问题,这里完全看不到燕琴的房间,只能看到右侧走廊入口。好在燕希泽似乎并没有关紧房门,隐约间能听到他和奶奶的声音。
  “……你想怎么样?!”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你知道你这种行为会引起什么后果吗?!”
  “我能不知道吗?我要是不知道就不会一点一点出售,而是一股脑全卖了!”
  “所以真的是你!你……你……”
  呯!
  “啊——!你干什么?!”
  燕承被巨响和奶奶的尖叫声吓得心脏一缩,他连忙顺着楼梯朝楼下跑,却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撞枪口,而是转身朝左边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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