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福晋莫恼,是我想错了。”王熙凤讨了个无趣,讪讪笑着,见着黛玉对印子钱的反感,赌咒发誓她绝没做过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黛玉才面色缓和下来。
  等到两人再次坐好叙话,王熙凤又拿出了几个正经的营生,与黛玉探讨,黛玉眼光独到,还真给王熙凤指出了几条路。
  这让王熙凤对黛玉更加叹服,没口子的将黛玉夸了一遍,又令平儿将黛玉送走,这才独自陷入沉思。
  “奶奶。”平儿送了黛玉,见着王熙凤与她出门时无半分变动的模样,心里发慌,连忙推了推她,王熙凤从沉思中醒来,她上下打量着平儿,那眼神让平儿心里更慌。
  怎么说呢,就好像是猎人在盯着她的猎物一样。
  之前让她给贾琏当通房丫鬟,王熙凤也这样打量过她一次。
  平儿最是知道她主子的嘴软心硬,心里只觉着不好,和她一道陪嫁而来的四个丫鬟,死的死,散的散,只剩下她一个独苗苗,眼见着她又被王熙凤盯上,她许是时日无多。
  平儿忐忑地等着,冷汗溢满后背,她回忆着上一次与贾琏同房,还是许久之前,自王熙凤病后,便再也没有过,她不知什么事又招了她的眼,却也只能老实垂手站着,等着命运的决断。
  王熙凤上上下下打量了许久以后,她才终于露出笑着:“好平儿,我给你个再好不过的差事如何?”
  冷汗出得更加厉害,平儿只觉着王熙凤的这个笑,是她的催命钟,她小心翼翼地回到:“能跟在奶奶身边,就是我的大幸,哪里还有更好的差事。”
  王熙凤嘴角却露出神秘笑意:“你说,姨娘如何?”
  平儿大惊失色,当即便扑通跪了下来,磕头不止,她这主子有多恨爬床的丫鬟,平儿一清二楚,这么多年她能与王熙凤相安无事,不过是她从不在贾琏面前露脸罢了。
  平儿流着泪,哭着对王熙凤说道:“奶奶何苦拿我取乐,这么多年我对你的心,你难道不知,何必这么试探于我。”
  屋子外的风更大,就连树上的树枝都被刮断,掉落在地上,平儿听着一支一支树枝坠地的声音,只觉得她的生命,也在一点一点消失。
  却没想到王熙凤也从榻上挪下,与她对着,握着她的手,推心置腹道:“刚刚福晋说的话你也听到了,我听了这番话,只觉得脑子里那些雾蒙蒙的东西都散了,他贾琏是什么人,值得我费这么大的心思,他荤的素的都要沾,我一错眼就拦不住,白得了个妒妇的名声。”
  “我也想开了,你到底是我的人,他想要什么尤二姐尤三姐的,我都随他去,就算他吃了熊心豹子胆,看中了尤氏,我都懒得管,只不过,我这院子里,一定要有个儿子,我的巧姐日后一定要有兄弟撑腰。”
  “我这身子不中用了,与他同不了房,生不出儿子来,我答应你,只要你能生个儿子,我立即回禀太太,老太太,给你摆酒办事。”
  平儿的脸瞬间便红了,但她心里仍然是无尽的苦涩,她叹着气说道:“奶奶你们之间的事情,何苦拿我做筏子,这么些年我只一心服侍您,若我有半点异心,只叫我不得好死。”
  “呸,”王熙凤急急忙忙打断:“大好的日子,赌咒发誓做什么,你这么说我自然信,若不是这么多年只有你一心为我,我也不敢让你生儿子,你就当帮帮我,我保证一定不会亏待了你,若亏待的你,只叫我天打五雷轰。”
  “你刚还让我别赌咒,现在自己又说的哪门子糊涂话。”平儿泪流得更凶:“我是你们王家的人,从小陪着您长大,我有的都是您的,您若想要儿子,我一定不让您失望。”
  说要,主仆两人抱头痛哭,哭声中说不尽的心酸,道不尽的苦意。
  王熙凤哪里想旁人生出贾琏的长子,但她这身子,实在怀不住,她再这么占着,只怕外头的人要生出儿子了,以后她日子更加难过,与其便宜了外头的人,不如干脆掌握在自己手里。
  至于平儿,她又如何想替王熙凤生儿子,莫说日后她自己的儿子只能叫她一声姨娘,就说王熙凤心狠的性子,此时说的百般好,等儿子生下来后,到底这事会成为两人之间的疙瘩,她帮着王熙凤管家理事的日子,一去不回。
  但是平儿又不能拒绝,对平儿而言,王熙凤是她唯一的主子,她真拒绝了,王熙凤不仅能找她麻烦,还能找她留在王家那一大家子的麻烦。
  无论如何,主仆俩算是达成了共识。
  大喜之下,王熙凤连忙派人给贾琏送信,让他回来一趟。
  贾琏收到王熙凤的信件之时,正在小花枝巷里,沉浸在尤二姐的温柔乡中,他一听到小厮的话,一个激灵便从尤二姐的床上滚了下来。
  尤二姐从被子中侧着看去,雪白的胳膊去皓月皎洁,贾琏都忘了自己滚在地上,着魔地摩挲着手臂。
  “又发什么痴,”尤二姐得意于贾琏对他的着迷,她俯趴在床沿,露出更加大片雪白的肌肤。
  贾琏咳嗽两声,艰难地将视线移开,他强做镇定的起来:“没什么,府里有事,让我回去一趟。”
  说着,贾琏连忙换上衣裳,急急忙忙回荣国府。
  只剩下尤二姐独寝难眠。
  月色溶溶,尤二姐躺在上好的杭绸上,身子比绸缎更加顺滑,她自怜着美貌,思索着贾琏什么时候能将她接回府里。
  这么些日子下来,尤二姐也回过味来,虽说贾琏声称是娶了她,但既没有见过主母,也没拜过父母,更没让她踏进荣国府一步。
  她这小花枝巷里的奶奶,不过是个被养在外头的外室。
  不论贾琏如何说王熙凤心狠,但尤二姐也想着进贾府,这才是名正言顺,验明正身。
  更何况,她入了贾府后,贾珍贾蓉那些人,想必不敢再用那种目光盯着她,三姐的终身也能有靠,不会如她一般,绞尽脑汁求男人欢心。
  尤二姐心里的盘算,贾琏全然不知,他从小花枝巷出来,骑着马一径回了院子里。
  王熙凤早就令人将院子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贾琏不爱的药气全散了个干净。
  王熙凤本人更是强撑着病体,梳妆打扮的格外精神。
  她笑盈盈地走上前来迎接这贾琏,贾琏只觉着好似回到了他们感情还好的新婚时候,那些争吵告状从没出现过一般。
  贾琏心里警铃大作,王熙凤是何许人,这么些年下来,他再了解不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也不知打着什么坏主意,想到小花枝巷的尤二姐,贾琏心里一颤。
  最开始他确实是沉迷于美色,这么些日子出下来,尤二姐在他心里,倒也与一般粉头不同,他不愿王熙凤盯上。
  “奶奶将我叫回,是有什么事?”贾琏心里警惕,说出来的话也硬邦邦的:“在外头跑了一整天,我实在累了,便歇了吧。”
  说着,贾琏便要往床上躺去。
  王熙凤被贾琏冷冰冰的态度伤到,本想讥讽几句,却想到今日的目的,不由的软了态度,只见她笑着说道:“二爷又何必如此着急,在外头那么辛苦,还不先洗个热水澡解解乏。”
  说着,便吩咐平儿进去服侍。
  贾琏更是大惊,心里连连多日不见,家里这母老虎也变了性子,居然允了平儿近他的身子。
  但平儿本就是个美貌女子,虽说名义上是他的通房,他也有些日子没沾染过平儿的身子,一见着平儿的脸,什么小花枝巷,什么尤二姐,都被他抛到脑后。
  贾琏兴头头地便去了里间,平儿在外头收拾着换洗的衣裳。
  等衣裳找好了,平儿一股脑儿的递给王熙凤:“我的好奶奶,二爷终于回来了,想着的肯定是您,我在这里算什么事。”
  王熙凤一把抓住她的手:“你忘了我们说好的事情了?”
  王熙凤眼色沉沉,不容拒绝,说出的话却格外软:“若不是我的身子不争气,今日也不用这么多的花头。”
  平儿僵硬了一瞬,最终妥协,拿着贾琏的衣裳,进了里间。
  没多久,只听见水声四起,砰砰作响,不断有女子的惊呼和男人的喘息之声传出。
  王熙凤站在外面,一步也不挪开,她的心在这声音中,一点一点冷了下来。
  好半晌才移到榻上。
  不知过了多久,神清气爽的贾琏穿着全新的中衣走了出来,见着躺在榻上昏昏欲睡的王熙凤,他心情大好地凑上去,对着王熙凤甜言蜜语不停。
  贾琏本以为这一日之事是王熙凤心血来潮,没想到随后的几日,日日都让平儿服侍,再也不拈酸吃醋,贾琏惊异不已,在持续多日后,终于忍不住向王熙凤问道:“奶奶怎么突然这么大方?”
  王熙凤叹了口气:“二爷有所不知,我这场病,真真将我素日争强好胜的心都病没了,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反思以前许多事情,实在做的太过,这般拈酸吃醋有什么意思,不止平儿,二爷你在外面若有什么喜欢的,也全都接进来,我保证不为难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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