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蔺安之面露羞恼,微微喘着气,攥取刚才被剥夺的空气,突然察觉到有人靠近,转眼便见谢暄伸手摘下了腰间悬挂的那枚玉佩。
  不得不说,作为剑意的载体,玉佩的质量是真的好,一道裂缝也没出现。
  谢暄没急着动作,垂眸把玩了片刻,修长的手指不紧不慢地左右翻动,视线落在上面,像是在辨认什么。
  他说:“这是颜霈给你的那块。”
  语气相当笃定。
  蔺安之无可否认,转念一想,承认了又能怎样,谢暄还能砍了他不成。
  于是大大方方地点了头。
  他先前的教训没吃够,又忽略了一点。
  如今的谢暄是失去任何理智束缚的,无论做出怎样过分的事,都不无可能。
  谢暄轻笑一声,不大,但蔺安之听着莫名怕了一下。
  他看着谢暄蓦然捏着那块玉佩垂下的流苏坠子,和玉本身一道握在了手心里,五指向内收拢,几瞬后又松开。
  再度显现在眼前的,赫然是一支纤巧的玉铃铛。
  风抚过,掀起一连串脆声,宛若玉落珠盘般清越。
  蔺安之没心思欣赏。
  他眼皮一跳,有种不大好的预感。
  “喜欢吗?”
  谢暄问。
  这话里应该没什么陷阱。
  蔺安之看了眼,不得不承认谢暄的审美是在线的,也是对他的喜好了如指掌的。
  不论是纹路还是样式,都无一不合心意。
  伴着忐忑,他又一次轻轻点了点头。
  谢暄笑了,这是蔺安之最后看到的画面,而后他的双眼被红绸覆住,一个吻随之落到了唇的正中间。
  空间在刹那发生了挪移,重心不稳使得身体也在那一瞬间往后坠去。
  不想先行传来的不是疼痛,而是身下绵软的触感。
  蔺安之睁开眼,轻薄的布料隐约照进了外界的景象,朦胧而模糊的昏红之中,龙凤花烛和喜字贴纸尤为分明。
  窸窸窣窣。
  手腕上缠绕的绳索被解开了一半,另一半与另一只手紧紧缚在了一起。
  那人做完,停顿几瞬,而后才低低地说道。
  以往那些被竭力压抑在清冷的表象之下许久,自认为是卑劣不堪的、满含情欲的,也的确浓重而病态的心思,终于找到了时机尽数展露。
  “我想被你锁在身边。”
  “被你占有,或者是占有你,其实都是一样的,但我不想让你难过。”
  “一开始我选了前者,那日地牢里发生的事让我很开心,可是自那以后,你仍是从未再看过我一眼。我能感受的出来,你并不喜欢我,但也不讨厌我,你接近我、陷害我、想要使我堕落,更像是为了完成某项所谓的……..任务?”
  “既然如此……”
  那道低声絮语的声音停住,蔺安之的脚踝被握住,冰凉的细链沿着脚背一路向上。
  肌肤相贴带来痒意,还有辨识出声主与话语内容所带来的震惊,皆让他忍不住动了动。
  叮铃铃——叮铃铃——
  红绸滑落在旁,蔺安之的视线终于清晰起来,他转过脸,正对上谢暄黑沉沉的眼睛,眼底泛着他看不懂的情绪。
  ……
  铃铛响了很久,很久。
  很长一段时间,蔺安之的世界里单调得好像就只有一种声音。
  也许其中还间杂着来源他自己的细碎的呜咽,和一些急不暇择时恳求的话语。
  由于太过羞耻,蔺安之拒绝承认这是他亲口说出来的。
  虽然长相相同,姓谢的两兄弟在某些时刻还是很好辨认的。
  谢璟喜欢逗弄,他会有意控制频率,仔细去听铃铛伴随一下又一下的撞击而发出的晃动。
  更喜欢的,是听蔺安之因受不住而软声求他。
  那时的谢璟会支着手肘望着他的侧颜,反反复复要求他再说一遍,做出承诺但始终不停下,而是恶趣味地看蔺安之最终力竭,声音转小且带上哭腔。
  相较而言,谢暄则是极尽温柔,以至于到了另一种极端。
  他会轻柔吻去蔺安之在情潮中眼角沁出的泪水,且如平常般严谨周密,不偏不倚地在他身上每一处留下满意的痕迹,动作也是慢条斯理,不时还会停下,轻声询问共赴巫山的伴侣感受如何。
  见蔺安之失神并不回答,便扶着他的面庞,低下头,半强迫地让他在一回又一回的潮生潮涨中直视自己的眼睛。
  不过他们在一些方面又是一模一样——不知疲惫,仿佛永远索求不尽。
  桌上的红烛不一小心被撞翻了,滚烫的蜡油滴在了谢璟侧腰,顺着弧度优美的腰线蜿蜒淌下。
  蔺安之看见了,下意识地伸出手就想帮忙揩去,手腕却被那人顺势捉来箍住。
  谢璟不知道发什么神经,问:“如今是谁更好?你更偏爱谁?”
  蔺安之的腿正紧紧缠在谢暄腰上,两只手也勾着他伏下的脖颈。
  见谢暄的视线随着话音落下,状似不在意地看了过来,他浆糊一片的大脑勉强转动了一下,潜意识里选了种最有利的答案,吐出两个字,也就是面前的谢暄。
  谢璟听罢却并不气恼,略微凑近了些,不折不挠地又问:“那若是再加上颜霈呢?”
  颜霈。
  蔺安之的头脑忽然清明了起来。
  他想到了自己与颜尊者之间清清白白,想到了这姓谢的莫名其妙就吃起了醋折腾自己。
  他气得要死,怒火一瞬间压倒了神智,嗤笑道:“自然是颜霈,器大活好,不知比你们好出多少。”
  两人的目光几乎是同时阴沉了下来。
  第13章 双子仙君有话要说(13)
  在此之前,蔺安之绝不会想到,那盒玉势的失而复得会是在这种场合。
  理智回笼,他沉默了一下,艰难道:“有没有人相信我是开玩笑的。”
  在场的其余两位显然都欠缺了一点幽默感。
  回答他的只有轻笑。
  接下来的感受有如暴风骤雨,迅疾而猛烈,却如细密的网般于不知不觉间包裹住了他,诱使身处情欲旋涡的主体一步步沉沦其中。
  按理来说,谢暄萧然尘外,谢璟是他的部分灵魂,原原本本继承了他一切,两者都不该有过多的杂念。
  但他们偏生无师自通了百般花样与技巧。
  蔺安之实在受不了了,呜咽着说了句“我恨你”,谢暄却竟是停了下来。
  “为什么?”
  “…….除却先前在地牢所说的那些以外,我最痛恨的就是你这幅冷冰冰的模样。”
  蔺安之回过神,一边说着,一边冷静了下来。
  他的目光在已然坐起的谢暄身上流连。
  后者衣衫半褪,红烛暖光映了半边身,暧昧惑人的景象里,神情却一如往常,兼之眸色平静,情动的他与之相比,更显狼狈异常。
  “你总是谁都不关注,也谁都不在乎,就好像你的眼中只有你自己。”
  谢暄没有回答,忽略掉边上好整以暇抱臂看戏的谢璟,也无人开口说话。
  气氛一点点冷却,直至濒临沉寂。
  而后,谢暄打破沉默。
  他那自从听到这话便垂落下去的视线终于转了回来,看向了眼前之人。
  再然后,蔺安之听他语调微顿,如同下了某种莫大的决心般轻声说道:“我也有在乎的人。”
  “我在乎的只有你。”
  蔺安之一怔,很想说他也是,他在乎谢暄,很在乎,但他不能,也没有立场。
  只能由另一人继续言语。
  “所以不要靠近别人好不好,不要和他那样亲密地说笑,每次看到,你知道我都是怎样的心情吗?”
  “只喜欢我,只喜欢我,你只能喜欢我。”
  谢暄喃喃着低声说道,欺身压住了蔺安之,一只手温柔而又不容抗拒地扶着他的脊背,亲吻着肩窝,又一次地侵入,带他抵达极乐之巅。
  ......
  再度醒来已是日上三竿,日光透过窗格的罅隙倾泻而入。
  洞房花烛的后遗症在此时体现了出来。
  蔺安之一手撑在软枕上,按着昏沉的脑袋勉强直起了身,好在已经被帮忙清理过,绳铃褪了去,衣物也都穿戴整齐。
  他环顾四周,想找不见踪影的两位夫人去了哪里,小心下了床,腰一扭差点摔了,所幸门没关,被恰好走进的那人环抱着搀住。
  抬头一看,是谢暄。
  蔺安之把到嘴边的“谢谢”重新咽了回去。
  直到他站稳了,谢暄才松开了手,垂眼望他。
  四目相对。
  新鲜出炉的阴影尚未消退,蔺安之被看得一颤,却听谢暄扔出条重磅消息,是搁宗门能连上十天头条版面的那种:“昨日的事我会负责,待我们回去,我想与你结契。”
  倒也不必。
  下蛊的是自己,整件事完全属于自作自受。
  蔺安之甩开他的手,后退几步,戒备地看着谢暄,眼角眉梢全是讥诮的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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