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神庙所在的山上晋兴怀在山下也安排了人,观察晋子瑾是否按照约定没有带人。 进山入口处,马车被拦下。
晋子瑾拂开窗帘,看向那人,“只是马夫与替我推轮椅的宦官。”
对方不愿意放人,要求晋子瑾下马车,让东福推着上山。
“那太慢了,我很着急。你主子抓了我的人,还要叫我坐着轮椅慢慢上山吗?你主子难道不着急见到我吗?时间越久,变数越多,你敢耽误?”
对方犹豫,放了马车进山中。
晋子瑾其实也想过,上山时拖延时间。但见不到虞珧他急得一刻也不想耽搁。
况且晋兴怀发疯,他无法预估他等不及后会做出什么事来。
先尽快见到虞珧,再与晋兴怀周旋拖延时间。
神庙内,晋兴怀坐在门槛上看着外头,等待着晋子瑾。
虞珧跪坐在庙内,恹恹地看着贡桌香炉内还在燃烧的香火,她挣扎过许多次,晋兴怀都未取下她口中塞着的布团。她仍然无法说话。
她不知她竟然还能有威胁晋国太子的作用。
无论是太子还是小瑾,她都不期望看到他中晋兴怀的计。这样阴险卑鄙肚量狭小的人,如何能做晋国未来的陛下。
南赵若是面对这样的敌国,已经能想象到的恶心。
他说他的手是因她而受得伤,她却全然不记得这回事。
稷丽?
太子殿下在稷丽救过她?
她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因为太子殿下为了救她而射伤他,遂他一直怀恨在心,不仅记恨着太子还记恨着她。
可她与他无仇无怨,他为何要杀她。是他要杀她,不才被伤了手的么?
难道她被杀死,才应该么。
卑鄙无耻之人。
她期望着太子不要来此。至于她这条命,留在晋国本也已经没有了意义。
但她的希望落空了。
她不能想象,晋国的太子为何会为了救她,而中亲兄弟要杀死他的奸计。
或许,他就是小瑾吧。
那她更不能让小瑾因她而死。她为小瑾也付出过那么多。
为了让他好好的活着,健康的活着,她付出过那么多。
他好不容易,终于健健康康能像正常人一样了。
他不可以被这个卑鄙小人杀死,毁掉她付出的一切。 她被晋兴怀拉着起身,推着走出神庙。
见到晋子瑾,他的刀就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晋兴怀露出笑容,看着赴约而来的晋子瑾。
“太子皇兄,这次你总不能再射我一箭,把她救下了吧。你竟然还真来了,她到底有什么重要的呢。”
一边说着,刀刃已经让虞珧的脖颈流出血。
晋子瑾看着身上沾着灰土,带着血迹,脸色苍白,脸颊还有血痕的虞珧。手指捏着扶手,连骨节都因力道而泛白。她的脖颈也已经被晋兴怀割伤,他看向晋兴怀,“我已经来了,把她放了!”
“我又没说,你来我就把她放了。我只说,你若不来我就把她杀了。”
他的刀刃又深了一些,流出更多的血。
虞珧蹙眉忍着疼痛,“唔!唔!”
她想让他离开,但显然她表达不出来。
“你只是想要我的命,你想要太子的位置。我已经在这儿了,把她放了!”
晋兴怀看了他一会儿,忽而大笑,“太子皇兄,莫不是汇县,那个在你床上的女子,是她吧?他可是父皇的女人。”
一边说着,埋伏于林中的人已经将晋子瑾与东福围住,二人处于刀刃之间。
虞珧无法再忍耐,她不管不顾,蓦然撞开身边的晋兴怀要向晋子瑾跑去。
但她双手被反绑,身体难以保持平衡,踉跄几下才站稳,刚跑出几步就被晋兴怀重新抓住,扯着撞到他怀里,长刃穿过了身体。
“阿珧!”
晋子瑾传来的声音惊恐带着颤抖。虞珧感觉到鲜血涌出身体,温热肌肤,疼痛地无力站稳。晋兴怀蓦地将刀刃抽出,看她倒在地上。
唇角刚露出一丝快意的笑,就看到晋子瑾站起身夺过了身边侍卫的刀,东福也蓦地踹翻一名侍卫,抢过刀。停在远处的马车上,那名马夫身手矫健跑过来加入混战。
晋兴怀沉浸在震惊里,“你能站起来!”
虞珧意识恍惚昏昏沉沉,已经不知周围都在发生什么。但她感觉到自己被抱了起来,有温热的像身体里涌出的血一样温度的液体落在脸颊上,她口中塞着的布团被轻柔取下。
“阿珧,阿珧。”
抱着她的人,声音朦朦胧胧,颤抖得快要连话都说不清楚。
她用力地撑开眼皮,看到他。
“小瑾。”
他的泪珠落在她的脸上。
他整个人都好像在发抖,他抱着她站起身,声音还是那么颤巍巍的,“我带你回去。我带你回去。”
光线忽然暗了。是进了马车里。
虞珧靠在晋子瑾的怀里,意识恍惚。
晋子瑾看着她腹部鲜红的还在往外流的血,手颤抖地按了上去,脸色已经苍白得和她一样,“阿珧忍一忍,很快,很快就回去了。”
“阿珧,阿珧。”
他一直叫着她,想要她能回应他。
但虞珧恍惚的,有时听得见,有时听不见。
第49章
她伤得很重,身体被利刃贯穿。血根本就止不住,晋子瑾将她抱在怀里,她流出的血一点点浸湿他的外袍,血液的温热让他也感受到。
她流出的血是热的,但她身体的温度却随着温热血液的流失而流失。
他害怕得不知所措,他叫她,她却大多都不能回应他。
“阿珧,阿珧。不要丢下我。都是我不好,我没有预料到这些,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好吗?”
他俯下身轻轻地吻她,还是控制不住地发抖。
他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她的指尖已经带着凉意。
“阿珧。”
他抬头又去催促马夫。
他不敢想象,若是她没了,他会怎么样。
“都是我不好。”
“应该惩罚我。”
“我好没用,阿珧。但你也不要就这样不要我了。”
马车急入东宫,东禄飞奔着去找李思源。
李思源急慌急忙赶到晋子瑾的屋内,看到榻上一坐着,一被抱着的两个人被吓得不清。
晋子瑾面无血色像没了魂,虞珧脸上也没有一点血色闭着眼靠在晋子瑾的怀里,两人身上都是血。
“太子殿下!”
晋子瑾回了些神看向李思源,像看到了救命稻草,急声:“你能救她的对吗?”
他声音沙哑,颤颤不平稳像能被风吹散。
李思源赶紧上前,“臣看看。”
虞珧身上被刺穿的伤,血已经流得慢了。他什么也顾不上,立刻处理。
剪开被血染透的衣物,棉布倒酒擦拭伤处,撒上止血愈伤的药粉,消毒器具,破开伤口察看腹内部伤情,肠道有被划伤,运气好未被刺穿。
立刻处理后将开放的伤口缝合,让晋子瑾小心将虞珧扶起,翻身,后背的刀口也缝合,缠绕紧绷带。
手指指腹触碰到虞珧皮肤的温度,已经失温。
他紧张地出了一身汗,摸虞珧的脉,都快没有脉搏了。但看晋子瑾一副失了魂的样子,若是这样告诉他,他定然无法接受。
他没说。
晋子瑾看他摸完脉,却是问他:“阿珧,会好好的吗?”
李思源看着他,还是觉得他接受不了,他现在这个状态很糟糕。
虞珧像是油灯上,灯油燃尽前的火苗,他也像。
“公主现在体温有些低,您让他暖和一些。臣去开药。”
“阿珧身上还有伤。”
李思源沉默一瞬。
他想问公主这是怎么了,怎么弄成这样。但克制着没问。
晋子瑾扶着虞珧,将她的衣裳脱掉。
苍白的肌肤上不仅有几道鞭伤还有大块的淤青。他眸光颤动,沉默不语。
李思源也一句话未多说,利落得赶紧都处理好,离开去开药。
晋子瑾轻轻搂着虞珧,将被子给她盖上,叫来东禄去拿干净的衣裳来。
东禄送来后退出屋,晋子瑾小心翼翼给虞珧穿上,将她放平躺下。
自己也将沾血的衣物都换下,已经没有心思注意自己身上也有刀伤,坐在床边呆怔地看着虞珧。
“阿珧。要一直陪着我。”
“是我的错,是我不好。等你好了,你再惩罚我。我不够谨慎。我考虑不周全。”
他俯下身,趴在床边。
她脖子上的刀伤,李思源也细心处理了。
他将手伸到被子里握住她的手,“别抛下我。”
李思源端着药进屋来,晋子瑾又问他:“阿珧,阿珧还能醒过来吗?”
他不知怎么回答,“殿下,先让公主喝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