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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李思源整了整思绪,“娘娘您只是太累了。休息休息就不会再想到这些,都是假的,您不必太在意。”
  虞珧信了他。
  连华在一旁思绪纷杂,郦芜神色忧虑。李思源退下后,郦芜顺着李思源所说再次安慰着虞珧。
  她依旧难以判断出自己该怎么做,尤其虞珧如今身孕四月,出不起差错。
  这事李思源让人去禀给了晋子瑾,勤政殿内他立刻就放下手里的折子,起身回御合殿。
  殿内见郦芜在,郦芜并未向他表现出异样,晋子瑾让她先回宫休息。
  他坐到床边,虞珧看着他的神色平常。
  抬手轻覆上她的脸颊,虽似无恙,心里还是不安,“阿珧受累了。”
  “陛下怎回来了。”虞珧想大概是叫李思源的事他已经知道。
  “担心阿珧因为太累了胡思乱想,回来陪你。”
  虞珧知道他事务许多,他又喜亲力亲为。脑海那些碎片的画面她还无头绪,暂做搁置,“陛下不必为我担忧,我已习惯许多。”
  生疏的话语让晋子瑾无可奈何,“我让东福将奏折搬来御合殿,我就在这儿陪你。”
  虞珧未阻止。他要做的事她大多不会干涉,因知道无法左右他。
  晋子瑾吩咐东福去搬折子,回头望着虞珧,“阿珧可有想为孩子取什么名?”
  “还没想,由陛下吧。”
  “那我想一些,到时拿给阿珧挑。”
  晋子瑾曾想,她那么喜欢叫“小瑾”的孩子,那就与她生一个“小瑾”。
  但时至今日,“小瑾”两个字,他只想属于他。
  虞珧看他微垂着眼帘,与她说:“我与阿珧的以后会有孩子,会有欢乐,就像我想得那样。”
  心中微泛涟漪,想与他说:让我回南赵吧。
  所想还是放在了心中。她与他说过太多次,都无用处。
  两人坐着,虞珧看东福进屋来,身后跟着人,差遣将奏折堆放到一边的榻上。
  晋子瑾看着他们将折子都堆放好,将人遣退,目光看向还未收回视线的虞珧,不禁凑过去,按住她的头吻上她的唇。再尝万遍也觉尝不尽,心中滋味不觉满足。
  轻趴在虞珧的肩头,“阿珧有孕后,我都不敢再碰阿珧了。不尝荤腥不觉有缺,尝过荤腥就再难如从前。”
  虞珧脸颊微红,不语。
  片刻,听他轻轻的声音:“阿珧,不要离开我。”
  虞珧仍是沉默,心绪复杂,如平静的湖面投入石子。水花溅起,涟漪振荡。
  晋子瑾起身到榻边批折子,虞珧朝他看去。
  他的心意她看得分明,可他的所为她不能理解。为何要如此呢,明知于她是磋磨。
  她至今不知南赵的意思,难道还未有回复吗?
  或者,他又在瞒她。
  这夜,虞珧做了个梦。将那些脑海中碎片的东西都拼凑了起来。她从梦里惊醒,大口喘息,冷汗涔涔。
  那是她初入晋国皇宫,入太阳殿面见晋文偃。
  她站在殿中正向晋文偃行礼,殿外疾步踏入一名士兵,手中提一血淋淋的包袱。她的目光看去,尚不知是什么。
  直到晋文偃在大殿上打开了包袱,提着那头颅放声而笑,目光向她看来,“既然你已经来了,刚好让你们父女团聚。”
  她吓得后退,晋文偃扬手就将那颗吓得她脸色苍白的东西朝她丢来,一直滚到了她脚边……
  血混着毛发,双目瞪大着,就那样在她脚边看着她。她认出来了。
  她不记得自己是不是在尖叫,只觉一瞬间头晕目眩,耳中嗡鸣,呼吸堵在了胸口。她后退了一步就摔倒在地,满脸的泪痕甚至感觉不到自己在哭。
  痛苦恐惧颤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目不转睛盯着那个血糊糊熟悉的头,脑海却想将一切都忘掉,忘掉。不要再看了。
  她开始尖叫,不断地尖叫,像疯了一样往后退,哭得颤抖地不能自已。却又想靠近上去,想将那“人”抱起来。
  他们杀了她的父亲!
  他们明明答应和亲就和谈!
  她听到大殿中的笑声,那么愉悦。可她已经除了哭和颤抖再做不出任何动作。
  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往后的日子便是在云英殿。
  她疯了,把一切都忘了。
  忘了那个仇人。
  晋子瑾被她的动静惊醒,她坐在身边抱腿蜷缩着哭声悲恸,令他也觉心痛,坐起身,担忧:“阿珧?”
  虞珧听到他的声音反应极大,退开了。
  “阿珧怎么了,做噩梦了么?”
  “你骗我!你们杀了我父亲!你一直在隐瞒欺骗我!”虞珧带着哭腔的声音沙哑,含着恨意。
  晋子瑾沉默片刻,蓦地抓住她的手腕,紧扣在掌心。
  “阿珧,他已经死了。”
  虞珧挣扎,“你们出尔反尔,没有一个好东西!”
  “阿珧!”晋子瑾握紧着她的手腕,将她拉到怀里按住,“他已经死了,太后杀了她。没有人骗你。你想起来又能如何呢。”
  “放开我!晋国早撕毁了合约,凭何还囚禁我于此!”虞珧抬眸,床帐间只有月光角落的昏暗,看着面前的晋子瑾,俊美的样子却与晋文偃那么像,“你一直在骗我。一直在骗我。”
  “我没有。”他俯身吻于虞珧唇上,将她紧锢在怀中难以挣扎,“我不会放你离开的。”
  “凭什么,凭什么!你们杀了我父亲!”
  “那不是我,阿珧。”晋子瑾沉冷的脸色在虞珧愤恨的目光里转为柔和,“那不是我做得,阿珧。他也不喜欢我。我还要为他负责吗?”
  “与我无关!你们晋国的事,与我无关!”
  忽然回想起的记忆让虞珧无法接受,她不知怎么接受。在那样的情况下,她的亲眼所见。她无法承受这样的事。她的身体颤抖着消化不了。
  晋子瑾紧紧抱着她,没再说话。在他怀中挣扎的虞珧渐渐不再挣扎,可他却察觉到不对劲。
  “阿珧?”
  他感觉到从她身下沁透出的湿热,像他曾感受过的她的血,蓦地身体一阵发寒,几分慌张:“阿珧?”
  他伸手摸了过去,沾染在手指上,惊恐:“阿珧!”
  立刻向外喊到:“来人!叫李思源!”
  虞珧不再挣扎,她依然在颤抖在哭泣,她的头很痛,小腹也阵阵疼痛,心脏像在替她挣扎跳动得用力。
  很快内殿里就点起烛火,晋子瑾看到了鲜艳的血,他不知所措十分惶恐地握住虞珧的手,“阿珧。”
  虞珧并不理会他,她感到疲倦,仿佛一生的力气都用尽了。
  她不说话,晋子瑾越发恐惧,呼吸的声音都在颤抖,“阿珧不要离开我。”
  睡梦中的东福被身边的人叫醒告知了情况,赶过来,看到虚弱的虞珧和床上的血,吓得差点没站稳,向身边的人问:“去叫御医了吗?”
  “去了去了。”
  晋子瑾紧紧抱着虞珧,恨不能与她生长在一起,“阿珧。我没有骗你,你既然不喜欢,那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你别……御医马上就来了。阿珧是不是很疼?”
  虞珧声音微弱:“让我回去吧。”
  “好。”
  床褥上越来越多的血让晋子瑾被恐惧淹没,若是留下她,她会死。那就放她走吧。  他可以死,但她不能死。
  “我好好的将你送回南赵,好吗?”
  “好。”
  东福在一旁不敢插话,也不知能说些什么。心中复杂万分,焦急等待着。他不知是发生了什么,怎会突然如此。
  李思源夜半被叫醒,着急忙慌地往御合殿赶。
  一进内殿见床铺上的血,气上脑门,略感慌张,等不及说话先处理状况。
  晋子瑾站在一边,东福看向他。觉他像是一半的魂都落在了虞珧的身上。
  这夜的最后,晋子瑾坐在床边看着虞珧看到了天明。东福站在殿中也未再回去休息。
  李思源累得没了半条命,是回去了。
  日光从窗纸透入屋中,东福看着坐在床边的晋子瑾。若说昨夜他像是丢了一半的魂,此时是大半的魂都丢了。
  虞珧已经没事,但很虚弱。孩子没有保住。
  东福不知发生了何事,但李思源的诊断结果是虞珧受了刺激致使孩子流产。
  一早连华就跑进内殿来,东福见她满脸慌张立刻拉着她离开,怕扰了虞珧休息。二人到外头说昨晚的事。
  郦芜听闻消息,在晋子瑾去早朝后也急忙来了御合殿。
  内殿里,虞珧还在昏睡。
  因东福也不知昨夜二人间发生何事,面对郦芜的询问他无法回答。郦芜只能忧虑地坐在床边看着虞珧。
  又问:“阿瑾怎么样了?”
  “回太后,陛下昨夜一直守着文慧妃。”
  郦芜默然无言。
  看着虞珧苍白的模样,心里难受却又无能为力,束手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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