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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呵,哈哈哈哈哈哈……林宗主手段之高明我领教了。但身负灭门之仇,我怎么可能草包一个,你以为上古凶术只有你才懂吗?招魂阵,将融入你灵泉的无辜姑娘们的魂魄从他们的尸体中唤醒再亲手撕扯你的皮肉,让你痛不欲生。”
  “呵,露拙于人前,你也好手段。招魂阵,凶尸自身之骨血汇于四方才可成阵,先不说她们已经被放干血成了一具干尸,就算是干尸我这里也没少一具。”
  “说的对啊!可她们还有与他们血脉相连的至亲!那些我送过去的女尸,你不会以为我就是吓唬你,坏你名声的罢。东南西北四个方位,那四具尸体我们用自己的血豢养了足有一年之久!”
  “栽在你手上,我不亏啊!我就是恨!恨当初没把你们所有牵连的人杀个干净,以绝今日之后患。”
  林正仁彻底激怒了赵真,赵真拔下头上的玉簪,噗嗤扎进了林正仁的胸口。
  “啊啊啊啊啊!”
  林正仁吐出一口鲜血,“有种你就杀了我,只要我不死,他日我必再次屠你满门。呵忒,”林正仁又吐了口血到赵真脸上,“你还哪有满门,你家不就剩你一个了吗?哈哈哈哈哈哈!!!那我便屠你师门!”
  赵真机械地抹去脸上的血,诡异一笑,“呵,哈,呵哈哈哈哈哈哈……”
  “老天真是不公啊,让你这种人的心脏都长在右侧,若是仇人不知道,还以为已经把你给杀了呢。”
  “那你就再捅我一剑。别让我活着。”
  “杀你,不足以泄愤,我会留着你的命,好好折磨你。同样,我要把我所承受的痛苦,分毫不差的还给你。”
  林夫人和青鸾几乎是在赵真说出这句话后身形一顿,然后是疯狂的扭动,想要摆脱缚妖绳的束缚。
  赵真承受了什么痛?丧失血脉至亲之痛。在场之人,真正与林正仁血脉相连的,只有林木临一人。
  第75章
  林正仁终于坐不住了,挣扎着靠近赵真。
  “什么血脉至亲,你当我和你一样溺死在这种毫无意义的关系上吗?我林正仁从来不曾在意过谁,我自始至终在乎的唯我自己一人,筹谋为我,杀人为我。他,”他指向林木临,“还有她,”他又指向林夫人,“他们都只是我身份地位的证明,都不过是我炫耀的资本,我从未在乎过!就算你杀了他们对我而言也不会难过一刻。你这窝囊废,杀你全家的人就在你眼前,你却还要留他性命,我看你真是疯了!”
  林木临依然垂首沉默,仿佛这一切,这场闹剧与他毫无关系。
  “哈哈哈哈哈……林正仁,倘若你真的不在乎,你就应该一言不发,乖乖等着我施舍给你活命的机会。”
  话毕,赵真又施法将林正仁禁言。
  赵真抓起林木临,他的心脏也随之抽痛。他到底同林正仁还是不一样的,他不可能毫无感觉的将罪责施加于无辜之人身上。可他恨,他不能停手,他没资格替死去的亲人原谅,他一定要让林正仁把他尝过的痛苦全部尝一遍。
  复仇是他活着的全部意义。
  赵真抓过林木临时,正巧看到了他下巴处落下的一滴泪。
  “怎么?林少宗主害怕吗?你说我妹妹她被你亲爹折磨的时候害怕吗,我弟弟被藏在床下活活饿死的时候,他害怕吗?!”
  赵真抬手,手中玉簪顷刻化作长萧,他面无表情地将白玉长萧,直直插进了林木临的左胸膛,鲜血飞溅。
  圆润光滑的钝器就这么凭蛮力插入人的身体,可想而知会有多疼。
  林木临闷哼一声,还是没有挣扎,缓缓抬起了脸,浸着水的眼,望向赵真,目光交汇,赵真的心,疼的更厉害了,白玉长萧好像也贯穿了他的胸膛。
  他看着林木临的眼,一遍遍告诉自己,这是他们家欠他的,欠他的人命,他不能心软,他不能心软!
  哐当一声,青鸾连人带椅摔到了地上,她说不出话,呜呜着,硕大的泪珠接连滚出眼眶,眼神里全是恳求,她求赵真,求他放过林木临。
  林正仁面上的红色,随玉箫插入他儿子胸膛而全部褪去。这一刻他是否为自己曾经造下的杀孽感到后悔。
  刺啦一声,是皮肉撕裂的声音,“他不是林木临!他不是我儿子!他不是啊!!!放过他,你杀我也是一样的!你杀我也是一样的!”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向声音的来源,林木临的母亲,江韵芷。
  她上下两个唇瓣血肉模糊,鲜血顺着嘴巴流到下巴,脖颈。
  禁言术,被禁言者上下双唇似是被东西黏住,不能分离,也就讲不出话来。强要开口讲话者,会感觉到好像有刀子在割裂嘴唇的皮肉。没人受得住生割皮肉的疼痛,宁愿憋着不说,也不去对抗禁言术。而这位母亲,生生扯开了自己的嘴。
  “我能理解林夫人舍不得儿子去死,但是血债血偿!你又何故扯了这么一个傻子都听得出来的谎来诓骗我!”赵真怒吼。
  他难以抑制自己心中的怒火,他恨自己心慈手软,恨自己的软弱与怜悯,明明是手刃仇人大快人心的好事,他竟然还会感觉到心疼……
  “易容术……是易容术……他真的不是我儿子……真的不是,你不会不知道易容术,他的左耳后面,定有一根插入皮肉里的银针……你拔开啊……求求你拔开啊!!!”林夫人喊得快要断了气。
  赵真将信将疑,抬手去撩“林木临”耳后的长发,“林木临”摆头躲避,因为失血过多赵真轻而易举便摁住了他躲避的头。
  果然有一根银针!
  赵真的心疯狂跳动,疯了吧?!疯了吧?!这人从头到尾都没否认过自己的身份,哪怕他要杀他泄愤,有谁会心怀大爱到这种替人去死的地步!
  赵真颤抖着手,拔下那根银针,他面前的“林木临”五官虚化又合实出现了一张人脸,一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
  赵真在看清楚那张脸后,血液瞬间抽离他的全身,仿佛玉箫捅入的是他的胸膛。
  “大……师……兄……怎么,怎么,怎么,会是你……”
  赵真的脑子瞬间空白,眼睛在那张脸上来回搜索,想要找出一处与他记忆中那个人不一样的地方,哪怕只有一处。
  没有,这就是他记忆中那个面庞,一模一样。
  他伸出手想要拔除玉箫,又不敢去触碰玉箫,怕一个不慎,他怀里的人就会立刻没命。
  脑袋空白了甚久,他才想起来解开江宥的禁言术,还有身上的缚妖绳。
  江宥的嘴刚被解开禁制,便呕出一大滩血来。赵真慌慌忙忙去接,却也阻挡不住血液的流失。
  “你别动,大师兄你别动,你别动,我带你走,我带你回灵剑派,掌门定能救你,”赵真试着抱起江宥。
  赵真已经顾不上什么真假林木临,什么手刃仇人,他现在眼睛里只能看见受伤的江宥,脑子里也只剩下救他,这一个念头。
  “别动,真真,让我在这缓一缓。”
  赵真立刻不动了,就环抱着江宥坐在了地上。
  “我不动,大师兄,我不动。”赵真双眼已经失了神,根本不知道盯着何处,麻木的听着江宥的安排,麻木的服从。
  “你听着……是我,对你不起……”
  不断有鲜血从江宥口中流出。
  赵真惊慌中苦笑了几声,“说什么玩笑话!你能对不起我什么,你能撑住吗?咱们回灵剑派!行吗?行吗?”赵真几度哽咽。
  “我是林正仁的长子,林柏临。”
  时间流转,回到那个赵真与林木临分别的长廊。
  林木临进入净室后,那仆人还未准备好沐浴用的温水,心情大好的林木临也就没有责怪,乖乖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一边回忆那绵长而艳丽的吻,一边呵呵傻笑。
  那样子,一看就知道是在思春。
  仆人来来回回送了五六桶桶水,而那暖玉铺就得水池也就刚铺了个底。
  时间愈发久了,林少宗主终于从自己脑中虚无缥缈却又深陷其中的温柔乡里侥幸逃脱。
  他问,“怎么就你一个人?其他人都去哪里躲清闲去了?还不快去多叫些人来,洗漱完毕我还要去见母亲。”
  林木临等的不耐烦了,摆出公子哥的做派,命令着。
  今天这仆人确实有些反常,飞霄宗里谁不知道林木临是整个宗门里最难伺候的,从小被娇生惯养起来的小公子,伺候的稍有不慎就甩脸子给人看,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惩罚,那也会让下人侍女担惊受怕。
  “是。”
  那仆人阖首,转身离开后才直起身板。
  林木临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而去。
  他?!怪了?!
  这人的背影怎么这么熟悉,随那人远走,摆手的幅度,脚步变换的频率,与他记忆深处的一人丝毫不差的重叠,尽管事实告诉他,那个人已经死了,不可能再出现在这里,嘴巴却还是快了理智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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