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话里的落寞可见一斑。
曹穗心中狐疑,刘协是不是找错人诉衷肠了?
他朝着她这么说,没有多大意义吧?
“陛下切莫妄自菲薄,陛下是天子,生来便是人中之龙。”
列祖列宗这个问题先另论,总归不是她的。
而且,刘家人的皇陵都保不住,列祖列宗应该暂时没闲工夫来管他。
刘协好像真就是找曹穗说说话,对于曹穗不接话也没有任何不满,只是继续自顾自地说话。
“曹爱卿为大汉,为我做了许多,尽心竭力,有时候我都在想,和曹爱卿相比,我为天下百姓,为江山社稷做的实在是太少了。”
曹穗隐约听出来点什么,不知道他是真的鬼门关前走一遭彻底想通摆烂了,还是故意如此以退为进,但她明白此时不是时机,自然就不会让他把话说出来。
“臣的父亲是陛下的臣子,自臣年幼之时,就知晓家父一心匡复汉室的雄心,此后十多年更是为此拼尽全力。”曹穗眉目之间毫无波澜,就像是个无情的个体在陈述事实。
“君臣不可相提并论,臣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江山社稷和陛下,天子只需要善用贤才即可。”
刘协失笑,“曹少府放心,我懂了。”
曹穗不管他真懂假懂,只要别一副想开了的模样到处乱说话就好。
曹穗和刘协说了些没营养的话,然后便将他的那些后妃儿女都送到身边团聚。
也是邪了门,这么多女人和孩子,居然就刘协这个男人染上了伤寒。
身边围绕着妻妾和子嗣,刘协总算是没有动不动找曹穗了,荀彧也因为外臣有别没再去见刘协。
许昌伤寒严重的病人差不多都有所好转,好得快的已经慢慢地能自理,慢一点的也恢复神智,只是无论是城内还是城外,到处都是烟雾缭绕,要彻底烧毁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许昌这边事情已经差不多做完,后续的收尾善后轮不到她亲自来,而且曹操后续又开始送信过来,催促她和荀彧早日回邺城。
曹穗被催得脑袋都大了,荀彧忍不住道:“不如女公子先回去,我再待一段时日?”
曹穗有种长大了被父母溺爱还被熟人撞见的窘迫感,“果然是远的香近的臭,我在邺城时阿父时不时嫌弃我,我一走远了倒是想我。”
荀彧的心情也慢慢地放松,说:“丞相对女公子向来爱护,只是和女公子亲近而已。”
旁人可没这个待遇,哪怕是被曹操嫌弃的机会都没有。
被他嫌弃还能安然无恙的也只有她一个。
曹穗嘿嘿一笑,“唉…再过十天就差不多就能离开,先生和我一块走,此次先生这好不容易养回来的肉又掉没了。”
荀彧今年可能是走病弱美人风,就留不住身上的肉,更遑论中年发福的迹象。
说十天就十天,曹穗既不早也不晚,时间一到立刻带着荀彧还有赵云离开,黄丹红还得留在许昌待一段时日。
她一点都没有独自留下的伤感,反而乐此不疲地和张仲景一块研究伤寒。
曹穗只能叮嘱她年底一定要带着张仲景回邺城,还要按功领赏。
离开许昌的那一日,曹穗出门时振奋地说“回家过年”,可惜还没出城就被百姓围得水泄不通,曹穗见状躲进马车里催促他们赶快走。
只有外围的土兵被百姓堵得寸步难行,身上还不知道被多少人“上下其手”,他们真是好久没受过这种“委屈”了。
第206章 先把婚订了吧曹穗:你真是我的老父亲
曹穗他们出城时可谓狼狈十足,赵云都被这样突发的情况惊了,幸好他的赤兔不是寻常马匹,但也正是有脾气,赵云耗费了好大力气安抚控制它。
哪怕是出了城,百姓也没有作罢,还送了几里地,曹穗只能一遍遍地让他们回去。
若不是现在没有万民伞这种东西,曹穗有信心她一定能收到。
旁的不说,这种感觉确实让人上瘾,心有余悸但脸上笑容灿烂。
路上休息的时候,曹穗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嘚瑟的气息。
荀彧看得好笑,吕姝好还不服输地偏过头去,不想看到她如此神气的模样。
“女公子此次做得极好。”荀彧经历颇多,可如此阵仗也只有在曹家父女身上见到过。
过往在济南百姓夹道欢迎,如今在许昌也见到了长街送别,还都是百姓自发感激。
曹穗故作谦虚,可嘴角又压不下去,像是一只开屏招摇的孔雀,“都是百姓爱戴,当不起当不起,而且此次济灾大家都有功劳,说到底还是我占了便宜。”
荀彧笑而不语,赵云则是在排查询问土兵,虽然有些人失去了清白,但幸好没有受伤。
不然真的冤枉得很,都没地方可找人负责。
来许昌时因为灾情快马加鞭,回邺城时也因为思念归心似箭。
曹穗回到邺城时吸取了之前在许昌的教训,一进城便快速的,目标明确的往霸府去,留下后面的赵云和荀彧善后,独自先去见老父亲曹操。
曹操看见风尘仆仆的曹穗一身劲装,将头发束起来,若不是身形消瘦,说是谁家风度翩翩的郎君都有人相信。
“阿父,女儿幸不辱命。”
哪怕一路奔波让她脸上有所疲乏,可精神头却过分的好,笔挺地站在那,像是一株迎风而立的青松。
曹操表情都柔和了,“我知道,你在许昌做得很圆满,回来就好。”
曹穗抬起头时笑容灿烂,丝毫没有几个月分别的疏离,笑嘻嘻地挑挑眉,故意问道:“阿父,是不是为我骄傲?”
曹操也不由得失笑,她倒是快活得很,半分没有改变。
不过,曹操确实为她骄傲。
他没有故作严肃地告诫她要戒骄戒躁,反而承认道:“解决了多少人无法解决的伤寒,保全了数以万计的百姓性命,为父当然为你骄傲。”
曹操若是反着来曹穗能有十多种话术来反驳,可他一反常态地承认,大方地夸赞肯定她,曹穗又有些害羞和高兴。
“我还以为阿父会嘴硬呢。”到最后,她也只能这么说上一句。
曹操没好气道:“你做的好我嘴硬做什么?”
“文若和子龙被你丢在后面了?”
曹穗:“我这不是想要低调行事嘛。”
“我看你就是躲懒。”曹操也就这么一说,肯定还是心疼一路奔波的女儿,“你先回去见你阿母,晚上家里一块吃饭。”
曹穗早就迫不及待地想见到丁氏,连曹操后面说的一块吃饭都没听明白。
丁氏早早地就在家里等着,见到她回来更是拉着她的手说瘦了。
不过,还不等曹穗撒娇卖乖哄她开心,就被丁氏摁着去沐浴,旁边还有人准备好茶点和口味不重的饭菜,基本不需要她动弹。
曹穗从头到脚都轻了好几斤,嘴里吃着东西还有人在帮她烘干头发,吃完简单坐一会儿,无缝衔接地去榻上睡觉。
曹穗的鼻子狠狠一吸,立刻问出来被子是被晒过的,只露出个脑袋在外面,整个人瞧着乖乖的。
丁氏就坐在榻边,“安心地睡一觉,阿母在这里陪着你。”
曹穗甜甜一笑,“果然有阿母的孩子是块宝。”
无论她多大年龄,在丁氏眼里都好像是个需要人照顾的宝宝。
她安心地闭上眼,丁氏守在身边,她浑身都能迅速地放松下来。
明明刚刚还精神奕奕地睁眼睛,完全看不出来多少疲惫,可一闭上眼没多久,她就都没在脑子里哄自已就已经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丁氏听着她的呼吸逐渐平稳悠长,让人在外间点了安神助眠的香烛,混合在曹穗喜欢的挂画幽香之中,清淡又不失韵味。
她就守在曹穗身边,静静地看着她安睡的面孔,这般也不嫌无聊。
曹穗再次醒来脑子还没彻底清醒,就看到旁边果然坐着丁氏,嗓子还哑着就开始喊“阿母”。
丁氏的手绕到她后背,把迷迷糊糊的人扶起来,桑立刻将用温水打湿过的帕子递给她,丁氏用帕子轻轻地敷到她脸上,曹穗有种毛孔全部都在慢慢打开的舒爽。
她慢慢地回过神,但依旧懒洋洋的,更是因为太舒服将脑袋耷在丁氏的肩膀上,一副浑身上下没骨头的模样。
丁氏惯着她,不然也不会用温水帕子给她醒神,一般这种时候都是直接用冷水帕子。
“你阿父差不多要回来了,特意叫家里人聚在一块为你接风,不然你睡到多晚都没关系。”丁氏一边给她醒神一边叮嘱。
曹穗好似在用鼻子说话,“阿父叫了多少人?”
曹穗其实更希望熟悉的人吃个饭就行,但按照老父亲的性格,怕是家里的都来了。
丁氏明白她向来不喜这些应酬,“放心,你阿父又不是要为难你。只是将你那些兄弟姊妹都叫来聚一聚,见见你。你若是不想说话,拿出小时候糊弄的那股劲,埋头吃饭再顺便抬头微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