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温暖的唇覆上她的唇瓣,身体的阴影遮掩了摇曳的树影,耳边只有风声划过树梢沙沙响动,山泉潺潺流过,水声清澈,却又奔涌着激烈。
他放开她的时候,眼底已是暗沉如墨,沙哑的嗓音流泻,“这才是最甜的。”
惯来高贵的他,惯来无赖的她,却在这一刻换了位置,她被他调戏了,而且毫无还手之力。
这是教会她初尝爱恋滋味的人,这是她牵挂了两世的人,只要君辞勾勾手指,她就一败涂地了。
“还要。”她回过神,猛地扑向他,仿佛要争夺证明什么似的。
他却躲闪着,姿态优雅犹如逗弄般。
她好不容易双臂圈住他的腰身,噘着嘴犹如猪拱白菜般地凑上脸,耳边却突然传来了喧哗声。
他们身在半山腰,从凉亭的角度看去,山脚下的风景尽入眼底。
此刻,山脚下正停着一辆马车。马车上沾染着风尘,应该是经过了长途的跋涉,准备入京途经郊外,停在了这里。
在“烈焰”的皇家规矩中有一条,途径宗庙的官员,不得车马疾行,需得在山脚下焚香拜祭以示尊敬,想来,这是某位入京述职的官员,带着家眷老小途经宗庙山脚,停下准备拜祭。
果不其然,车上最先被下人搀扶下来的,是一名年逾四旬的女子,面容瘦削冷峻,眉目间很有些锋利之色。他身后的车马停下,同样下来一名四十多的男子,薄唇狭目,嘴角微垂,面相上似非好说话之辈。
南宫珝歌只是匆匆扫了眼,就收回了眸光。她对官员家属没兴趣,倒是对这名官员心中有了数,因着凤渊行有孕在身,朝务几乎都压在了她身上,上个月她才批复过几名从边疆调任赴京的回执折子,再看这马车上车帘的纹绣图案,这官员想必就是其中之一吧。看她一身简单衣衫和车马的朴素,大约是个办实事的。
南宫珝歌望向君辞,有些被扰了兴致的无奈,“我们换个地方。”
君辞却没有回答她,视线停落在前方某处,南宫珝歌狐疑之中,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山脚下,那官员的车马后,还跟着一辆更为简陋的车马,马车上的人匆匆下来,却因身体清瘦在落地时晃了晃,勉强抓住车辕才站住了身形。他惊慌抬首望向前方,露出一张俊俏的容颜,年近三十,面容也颇有些憔悴,却掩饰不住艳丽的表象,若再年轻些,也必是个倾世风华的主。
他面色苍白,脚步有些踉跄的走到官员身边,低声唤了句,“主上,主君。”
这称呼,显然他并非夫的身份了。
女子扫了他一眼,尚未开口,身边的夫君已有些不耐,“让你伺候妻主,就是这般伺候的?”
男子垂下了头,“主君,我、我不适应车马,有些晕。”
主君又是一声冷哼,“纳你入家门,只是指望你传嗣香火的,就这般身子,如何为妻主开枝散叶?真是要你何用?”
“好了。”妻主打断了夫君的责难,看向男子,“随我去遥祭皇家宗庙,请皇家龙气保佑你,能怀上个女胎。”
一句话让主君的脸色更难看了,忍不住地咬牙,“妻主,别忘了他是什么出身,什么身份,虽说入了您的家门,但也不过是个伺,怎有资格遥祭皇家宗庙,为皇室上香?若是辱没了皇家,怕不是要让妻主受责难。”
女子垂眸想了想,点了点头,“卫若,你就在这里守着,别去了。我与主君去便可。”
男子垂首讷讷不敢言,眼中原本的希望光芒,在垂首的瞬间悄然敛去,“是。”
主君扫过男子,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嫉妒和嫌弃,高傲地哼了声,跟随在妻主身边,走向山脚下的祭鼎。
这祭鼎是皇家安置,专供路过的官员祭拜所用,旁边都有皇家护卫守护,森严肃穆。
二人恭敬执香遥遥祭拜着。当二人躬身时,不远处的卫若撩起衣摆,伏跪在地郑重叩首,口中轻声念着,“卑贱草民卫若,祈请皇家龙气护佑,能为妻主传承香火血脉。望皇家先祖垂帘。”
这些年,他也不知拜祭过多少庙宇,许过多少心愿,可肚子始终是毫无动静。他何尝不知自己的身份,岂敢妄想皇家护佑,可又忍不住燃起那么一点点的希望。只要有一个孩子,他的人生也许就不会那么艰难。不是为了妻主高看一眼,只是为了自己能有个亲人陪伴。
君辞的视线,久久停落在他的身上,神色复杂。
“君辞。”南宫珝歌小声地叫着他,“可是遇见故人了?”
君辞的嘴角,露出一抹复杂的笑,“珝歌,你可曾知道我为何逃出花楼,又为何遍体鳞伤吗?”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进组去了,所以几天没更。抱歉抱歉
第450章 君辞番外:君辞身世(二)
温婉的少年放下手中的笔,身边的教习先生面露赞许,“字不错。”
少年莞尔,起身行礼,“谢谢先生教导。”
先生看着少年,虽说只是少年身量,但已可见他日风华,必是绝世倾城之姿。这样的人沦落风尘,委实有些可惜了。可是他已经收到了楼主的讯息,眼前的少年很快要就要出阁了。
在他们这种地方,出阁就是接客。这些年所有的教导,不过都是为了将公子教养成大家模样好待价而沽,一旦出了阁就入了风尘,自是不用再教什么琴棋书画了。
他极少看到如此灵秀的人,无论教什么都一点就通,若不是被卖到这种地方,就凭他的容貌才情,也可以过个好日子的。而这种地方,越是姿容出众越是被人觊觎,被无情地摧残。
先生心头微叹,按住心头那点不忍,“今日的课就上到这里吧。”
他不再看少年。
少年却行到了他的面前,忽然跪下行了个大礼,“谢先生多年教导,云熹拜别。”
少年恭敬地俯首,让先生愣在了当场。
今日从教授起,少年一如往日般听他授课,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常,直到此刻他才知道,原来少年早已经知晓了一切,却没有任何情感的外露。
在他愣神的功夫里,少年已然起身,随后拿过桌上一个小包,高举过头顶,“这是云熹的一点心意,请先生收下。”
先生指尖微颤抖,拿过了包裹,手指触摸之下,先生已经知道,这里面是一方砚台。
见先生接了礼物,少年抬起头,露出了一抹笑意,起身离去。他的背影从容而淡然,仿佛一切世间事都不能左右他的心神。
来上课之前,他就见过了楼主,楼主告诉他,他已年满十六,到了可以出阁的年纪了。这日子来的比他预计中早一些,却也算不上太意外。终归是要来的,早晚又有什么差别,只是……
他想了想,觉得还有些事没和楼主交代,便向楼主的小院去了。
才到小院门前,便听到了里面的争执声。
“明明你与我说好的,是我的出阁之日,为什么要让我与云熹一起?”清朗的声音拔高之下有些尖锐,带着气愤的急切,“这是我一个人风光的日子,凭什么要被人分了风头?”
楼主似乎想要安抚那声音,“卫若,云熹到了年纪,出阁也是应当的,你有你的风头,他有他的风光,什么叫分了去?”
那叫卫若的男子显然并没有被说服,而是继续冷哼着,“谁不知道云熹是楼中出了名的姿容出众,咱们出阁的银子依照规矩,楼中只抽两成,剩下的便是自己的,若有他与我一起争出阁,我还如何在出阁之夜讨个高价?我不管,他还只有十六,你再留他半年一年,莫要与我一同出阁。”
楼主似乎是被激怒了,声音里透着几分不满,“卫若,这些年你的确出色,我也极为看重你,但你别忘了,你终究是楼里的公子,什么时候出阁,怎么出阁是我说了算,你出阁的银子我可以少拿一成,但云熹的事,你还是不要干涉的好。”
房中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随后大门打开,一道人影气冲冲地走了出来,与云熹迎面撞上。
俊美的脸颊上还残留余怒,在与云熹撞见的一瞬间,露出了些许的愕然。
云熹不说话,只是依照礼仪,行了个礼。
卫若看着云熹的脸,眸光中依稀藏着几分复杂,抬腿越过他径直离去。
云熹站在门边,望着卫若的背影。在他记忆里,卫若年长他两岁,在他入楼时,两人还一同接受过教导,只是他更为灵秀些,普通的琴棋书画也精进的比旁人快,再到后来便是专请老师教授他了。
卫若俊美,在他入楼之前便是楼中独一份的娇宠,楼主也是将卫若当做未来的红牌培养。只是在云熹入楼之后,更为出色的他,夺走了楼主和旁人的目光,但在云熹的记忆里,卫若向来性格温和,便是他最初入楼夺了他的风头的时候,卫若也没有太多的不满和嫉妒,反而对他多有照拂,为什么却在多年以后因为出阁的事,如此骄纵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