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你应该也能看出我们只不过是刚好在路上遇见的而已,毕竟学生身份和教师身份在时间上都很不方便。”
  太宰治微微耸肩,他环视了一圈房间内的众人,理所当然地继续说道:“更何况发生了那种事,大家都对你的想法很好奇,想探查一下也很正常吧。”
  这些天他们都把能调查到的都调查了,对这所校园也都有所了解,但更深层次的东西只能从眼前这名白发少年身上得到。
  鉴于对方的神秘与不可控,太宰治原本想先观察对方的举动,透过对方展露出的蛛丝马迹去得到更多的线索。
  但这些天下来,对方大部分时间表现得都十分随性,像是真正在体验校园生活。
  就连对方刚好跟费奥多尔住同个寝室、还好几天没睡的事,都可以用对方想杀费奥多尔来解释,毕竟他们都知道后者有多棘手。
  因此唯一有问题的只有那场自相残杀游戏。
  起初他们第一晚入睡进去时,在体育馆内见到的黑白熊也只是单纯清点了他们的人数,发现没来齐后就又消失了,什麽都没跟他们说,哪怕他们主动尝试问,对方也没有透露任何线索。
  由于被拉进校园得到身份的人太多,信息又太少。太宰治短时间内没办法确认进入另一个密闭校园的途径是什麽、又有多少人没来。直到第三天花言主动来找“织田作之助”说要在这里睡会儿,他才确认这些问题的答案。
  进入的途径应该只是简单的睡觉,黑白熊要等的人说不准就是对方跟费奥多尔,因为这两人大概率陷入了僵持,一直没睡。
  这两人平时都掩饰的太好,一个像是体质孱弱、面色常年苍白有黑眼圈,另一个则戴着墨镜完美遮盖住了精神不济的痕迹。
  太宰治确实没办法发现,或者说,他没想到这两人都这麽锲而不舍。
  以至于现在他脑海里还残留着某种欲言又止的震撼。
  当昨晚这两人终于放弃在夜晚袭击彼此,他们等待了三天的、关于另一个密闭校园的真面目才终于揭开。
  宛如某种只有玩家都齐才能激活的游戏,那所校园内的一切都与他们之前所看见的不同,变得更加真实、也更加详细。就连黑白熊所提出的自相残杀游戏,也是他从未想到过的方面。
  如果这一切都是对方是为了杀费奥多尔而设计出的,那这个“如果想要出去就必须瞒着其他人杀一个人”的规则是不是有点太无差别攻击了?
  而且对方为什麽要搞得这麽复杂、让他们所有人都失去一段记忆?又为什麽会在这个世界与费奥多尔僵持那麽多个晚上?
  更重要的是——出去就要杀人的这个规则,是仅限于梦中的那所校园,还是在这个校园也一样?
  太宰治注视着提着果篮的白发少年,后者表情管理相当到位,没有丝毫变化。
  “我的想法?我没有任何想法。”花言就知道所有人都会误解他是幕后黑手,他把手中沉重的三个果篮放在桌上,叹了口气,“我对这里现在的了解说不准还没有你们多。”
  太宰治敏锐抓住了对方话语中的“现在”。
  他在跟“织田作之助”相处时,总觉得对方对这所校园的认知跟他们有所误差,像是某种认知滤网。
  原本他以为这是对方的设置,但现在又多了一种可能——有超出对方预料的变故发生了。
  由于异能的特殊性,太宰治能够确定这个空间不是由异能构成的,也不是简单的虚假幻象。
  这段时间他已经了解到对于一直生活在这里的其他人而言,这个地方是完整的世界;认为这里是虚假的,只有他们这些外来者。
  虽然“龙头战争”时期重现的时候他不在横滨,但现在他能够理解坂口安吾所说的、如同另一个世界般的真实了,以及坂口安吾口中另一个“自己”所说的那句——“花言像是个收藏家”。
  这里真实的就像是平行世界。
  不过他还是不相信对方所说的话。
  他没从花言身上感受到任何那种事情发展超出了掌控的慌乱,对方这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可一点不像身处未知。
  不止太宰治不相信,在座的所有人也都不相信。
  同样的,他们也从未想过能以最简单的问答让对方主动告知。
  “听起来你像是遇到麻烦了啊……”
  太宰治双手拍掌,顺势开口,“既然如此,刚好大家都在这里,不如趁这个机会交换一下各自的信息,先想办法从这里出去如何?”
  所有人对此都没有异议,包括花言,对他来说能有个白捡线索的机会自然再好不过。
  这所学院的宿舍很宽敞,即使容纳了这麽多人也不会显得拥挤,只不过桌边的椅子显然不足以给每个人一个位置,因此其他没有位置的人要麽干脆靠坐在了桌边,要麽站在拥簇着各自头领、站在对方身后,都十分有边界感地没有坐在床上,这点让花言分外舒心。
  “首先是关于我们拿到的不同身份。”
  太宰治目光扫过在座不是学生的三人,“身份看起来像是按照外表年龄和个人经历分配的,但却不绝对……”
  他视线落在花言身上,观察着对方的每一个反应,缓缓开口,“更像是有个对我们无比了解的人,专门为我们写好的剧本。”
  “我以为比起剧本,你会更趋于是平行世界。”花言听出了对方的试探,毫不介意地给予了对方想要的回答,语气似开玩笑般带着轻佻,“比如说拿到的都是另一个世界‘你们’的身份之类的。”
  “比起‘平行世界’这个词汇,你不觉得‘剧本’更能让人接受吗?”
  太宰治意有所指地扫过在座的其他人,其中有人若有所思,也有人嗤之以鼻。
  他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说,“如果是这样,难道电子学生手册里的规则是用来保护这个世界中其他人的?”
  “谁知道呢?”对于这点花言表示爱莫能助。
  太宰治从善如流地从这方面开始进行讨论,“电子学生手册上的‘校规’似乎只对我们有特殊的限制,在这所学园原住民的眼中,这只是普通的校规。”
  太宰治好奇地看向两人,“花言,我记得你跟果戈里试图去校外,最终结果怎麽样?”
  “被保安大爷叉了回来,还追了一路。”花言面无表情地坦白。
  果戈里没忍住笑了一声,全然忘记了当时被叉的人是他。
  其他人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古怪,森鸥外知道对方口中的“保安大爷”是谁,他忍笑干咳了两声,为后者发声。
  “毕竟这也是他的职责。”
  森鸥外恰到好处地提供了一点信息,“我曾试图通过副校长兼校医的身份出过校门,只是很可惜,外面对于我们来说是空白一片的未知局域。”
  “‘副校长’?跟福泽一样呢,看起来这所学校有两个副校长的位置。”福地樱痴摸了摸下巴,“不知道校长会是谁。”
  “我之前搜查这所校园的时候,校长室的门是锁着的,不……比起锁着,更像是一扇假装可以打开的门。”
  太宰治用了所有方法都没能撬开,他若有所思地继续说道:“而我后面找到机会潜入文件室,却发现我们所有人的文件,包括这所学校的部分记录都像是被人抽走了,没有任何有关校长的记录。”
  “那个黑白熊不是说自己是校长吗?也许就是它做的,拿走这些东西,不仅是为了方便筛选人参加自相残杀游戏,也是为了隐瞒可能会暴露它身份的记录。”
  由于在座的人都参与了那场自相残杀游戏,因此并没有违反规则。立原道造轻易地说出了这句话,他思维发散,大胆猜测。
  “校长室后面十有八九衔接着我们梦里的那个地方,我建议把它炸开一探究竟!”
  花言为对方的奇思妙想投去了赞叹视线,觉得对方比系统更适合构造副本。
  而后冷漠提醒,“炸学校是违反校规的。”
  “不过确实也有这种可能,织……我从一名原住民那了解到,这座校园存在校长,校长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东西,因此如果两所学校之间有联系,那校长应该是在幕后操控黑白熊的人。”
  太宰治说着,视线又看向了坐在桌边剥桔子的花言,“只是为什麽他不直接在这里开启自相残杀游戏,而是要大费周章从我们之中精心挑选十六人进入另一个密闭室内校园再举行呢?”
  “也许是在梦中的死亡对我们毫无影响?”中岛敦弱弱地举起了手。
  “……难道他这麽大费周章,只是为了让我们体验一下自相残杀的刺激吗?”坂口安吾有点想吐槽。
  花言感觉自己好像又被攻击了。
  系统造成伤害的余波还在追他!
  “验证这个很简单,只要在那里杀个人就知道了。”
  条野采菊风轻云淡地说出了一个朴实但极具危险性的提议,“不仅能知道会不会死,还能知道在那里‘毕业’后,能不能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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