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仙人！”
“仙人来了！”
“多谢仙人！”
村民口中的仙人，看起来一个个不过十几岁年纪，在昆仑其实只是一群刚入门的普通弟子。
此次收到消息，山下小村有魔鸟入侵，上面便派发下任务。
魔鸟不过是低等魔物，派些小弟子下山足矣，同时也是锻炼一下他们的实战能力。
当然了，虽说低等，但魔鸟出没大多成群结队，对于小弟子们来说其实也是有难度的。
但这么轻松……
带队的小弟子阿吾看着倒地不醒的小孩，若有所思。
“这似乎不是你们小村中人？”
阿吾看向紧赶慢赶赶过来的村长询问。
村长便把司岑的来历说明。
阿吾示意同门师弟去查看司岑状况，与此同时目光在载着他们过来的仙鹤上搜寻一番，“村长说的仙鹤，既是昨日才回的，那此时应该还在山上受罚，此事我会去查实，但这小孩……”
“阿吾师兄，这个小孩是个魔族！”
去查看司岑情况的小师弟一声出，别的小弟子们还没说什么，村民们哗然了。
“怎会有魔族出现在这里？”
“先前看他眼睛异于常人，我还当他是蓬莱仙岛出身的异人，没曾想竟是魔族！”
“谁说不是呢！”
大家议论纷纷，看司岑的目光都变了。
就连小草儿的爹，眼神也有了变化，变得复杂起来。
司岑悠悠转醒，瞬间就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那些视线。
他顿了一下，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因为从前被人用有色眼睛审视得太多，此时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得了，只是心里存着事，撑起小身体急忙扫视一圈，看到好端端呆在父亲怀里的小草儿，心下一松。
小草儿接触到他的视线，朝他咧嘴一笑，“弟弟！”
她扭腰伸手想要下地，却被她爹爹一手按住手臂，紧紧箍在怀里，甚至不许她再看司岑，转动了身体。
小草儿不解的仰头看着爹爹，“爹，我想去看看弟弟，弟弟在流血。”
小草儿的爹爹对上女儿清澈的目光，怔住，须臾逃避般移开视线，低声训斥，“仙人还没发话，不要捣乱。”
司岑看懂了小草儿爹爹对自己的警惕和排斥。
刚刚看着小草儿安然无恙，接收到小草儿眼神时眼里不自觉带出的一点点温度此时完全消失殆尽。
不着痕迹的咬了咬后槽牙，垂下了眼睛。
手心里好像有点刺刺的疼，司岑愣愣垂眼，松开一直紧紧握着的左手。
被捏得破破烂烂的草编小蚂蚱，变得丑兮兮的。
司岑看着三秒，嘴巴一抿，松开手。
破破烂烂的丑蚂蚱掉在了冷冰冰的雪地里。
司岑没有再看哪怕一眼。
第433章 万物刍狗（15）
由仙门小队为首的阿吾做主，要带司岑回仙山上去等待师长的裁决。
司岑到小村也就不过一天，小村村民们没有什么异议。
倒是小草儿哭得很伤心，还有收留司岑的婆婆硬是给司岑塞了两个饼子，说叫他路上吃。
司岑心里倒是没有太多忐忑，他心想正好上山可以去找找鹤雪。
既然鹤雪不回来找他，他就找过去，如果证实了鹤雪确实是身不由己下不了山，他就原谅这大白鹅。
“弟弟，你要记得回来看我啊！”
小草儿一个劲的挥着手，和司岑道别。
司岑却只抿着唇，别过头去不再理会。
他从来都没有朋友，遇到的每一个人对他都抱有敌意。
这个小村的人似乎生活在世外桃源太久，人确实都很单纯质朴，但也因此他们的爱恨十分简单明了。
比如一开始看到司岑是仙鹤送来的，以为他是蓬莱仙岛的人，所以对他并无排斥，甚至不少人愿意收留他。
但一旦知道他魔族的身份，也会第一时间戒备，排斥他。
小草儿之所以对他态度不变，多半是看在他拼命救了她一命，以及年纪还小不懂轻重的原因。
司岑早就学会不对任何人报以期望。
怀揣着两个还热乎乎的饼子，司岑和阿吾登上了仙鹤的后背。
仙鹤乘风而起，眨眼间直冲云霄。
冷冽的寒风呼呼吹在司岑脸上，吹得他几乎睁不开眼。
他这才深刻体会到鹤雪照顾他的时候有多细心体贴，和鹤雪一道赶路的时候，不论他是大白鹅还是人形，都没有让他被风这样吹过。
司岑望着远处的仙山，心里其实有一点点期待。
鹤雪看到自己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呢？
哦，大白鹅的脸上不会出现表情。
但是大白鹅的眼睛很好看，一定会填满了惊喜吧。
司岑心里热乎乎的，也不在意脸上被吹得生疼。
腾云驾鹤了不知道多久，仙鹤终于在仙门的大殿前落下。
“跟紧我，不要随意走动。”
叫阿吾的人招呼司岑。
语气虽不严厉，但带着生硬。
想来不论在哪里，所有人对魔族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这也不奇怪，魔族是一个信奉杀戮的嗜血种族，可能是因为生活的环境过于恶劣贫瘠，生来带着好战的因子，爱好侵略。
只要有魔族出没的地方，总是血流成河，寸草不生。
司岑和文骊娘在北荒北生活过一段时间，就听说过很多关于魔族的事迹。
听闻上古时期，人，妖，仙，魔其实都是混杂而居的，界限并不太分明。
不过那也导致了纷争不断，战火四起。
后来魔族扩张过于猛烈，引起的灾祸太大，人，妖和仙三方联手，共同驱赶镇压之下，把魔族赶到最贫瘠的北荒以北，设立不越门镇守，不允许魔族再踏出一步。
后传闻魔族有过一次反扑，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大魔打穿了整个北荒，血洗了三界诸多地界，最终三界中的大能付出极大代价再次联手把那大魔重创，肉身分解成几部分分别镇压在不同地点，元神被囚在一处秘密的地方永生永世不得解脱。
三界自此才终于平静下来。
后来世事变迁，三界内的人，妖和仙各自划分出领地，分别为，上修界，中凡间，下妖界，互不干扰，各自安好。
司岑曾经很疑惑，为什么不干脆把那大魔杀死？
后来也是听说，那大魔天生天养，元神和肉身都无法磨灭，所以三界才想出了那样的法子。
所以说，司岑知道的最厉害的，除了上修界ⓢⓌ的岑姓仙尊，就是那个只在传说中的大魔了。
不过大魔距离太过遥远，又全都是听的传闻，对于司岑来说，还是岑仙尊这个目标更加真实可以追赶。
此时，他终于站在了一处仙门的地盘。
虽说这不是岑仙尊的宗门，但能亲眼看看仙门的模样，司岑还是激动的。
只不过小小年纪的经历的也不算少，多少已经养出了点处变不惊的性子，所以哪怕感受到那一道道落在他身上的并不算友善的视线，看到这辉煌宏伟，处处散发出凛然仙气的大殿，眼花缭乱的各种楼宇，他也没有露出什么没见过世面的模样来。
跟在阿吾的身后，他走过宽广的白玉广场，踩过数不清的白玉台阶，进入了亮堂堂的大殿，见到了那些高坐在上方的仙人。
仙人，和人也没有多大的不同。
还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
司岑直视着最正中的那位，但其实看不清他的模样，只感觉一股若有似无的威压飘荡在殿中，让人不敢造次。
阿吾正在讲述关于这次小村发现魔鸟的情况，又说到他见到司岑时的一幕。
司岑瘦瘦小小的身体就那样板直的站在那里，感受到四面八方审视的视线，垂在身侧的手指不由自主蜷缩握紧。
“仙尊，魔族怎能越过雪原，这件事过于蹊跷，以及这小孩的出现也太过巧合，魔鸟便是他出现在小村之后第二天出现的，弟子认为此事事关重大，故自作主张把人带回来请仙尊定夺。”
阿吾说完抱拳，深深弯下腰去。
“你做得不错。”
“此事确实不可轻忽，我会与众位仙尊商议，你且先回去。”
阿吾被夸奖得脸颊微微泛红，看得出心情很激动。
他强自忍耐着，稳重的道了一声“是”，直起腰转过身，没忍住还是看了司岑一眼，这才走了。
只剩下司岑小小的一个人站在那里。
这个大殿又亮堂又宽敞，上首一排座椅离得又很远，有一种冷冰冰的压迫感。
不光光是审视的视线，司岑甚至敏感的察觉到仿佛有一道道凉凉的气息落在他身上，从他体内掠过。
他知道，那是仙尊们的神识。
他们在光明正大的检查他。
他的脊背绷得太久，此时已经有些泛着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