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但是又补充:“有没有去她家,或者出去开房我就不清楚了。”
“?”
她们够严谨。
不过湛秋信得过自己,哪怕失忆也不至于不负责任。受惊吓后,只是忘了一点小事情。
如果对方是她生命里非常重要的人,她绝不会忘记。
湛秋明里暗里套了几次话,发现颜乐跟她一点实质性的关系都没有之后,如释重负,就没多搭理了。
所以她没回答,只是客气地说:“回来我请你吃饭。”
“一言为定。”
“嗯嗯。”
湛秋看见沈小姐进店,朝她招手,挂断了电话。
那副热情模样,俨然跟昨天的犹犹豫豫截然不同,沈清慈心里冷笑,径直走过去,坐下。
“我特地提前了五分钟,没想到湛小姐先到了,喝点什么?”
“香草拿铁很好,热的。”
湛秋没听出她话里的讽刺,以为她很欣喜,也没客气,指指桌子,“可以扫码点单。”
对方看屏幕期间,湛秋观察了一下,送出去的胸针被戴上了,她不会认为那是定情信物吧?
哎哟,麻烦麻烦。
沈清慈先选了招牌系列的香草拿铁,又给自己点了一杯流沙冰美式。
然后抬头看湛秋,“要吃甜点吗?”
湛秋还是不客气:“一份柠檬海绵蛋糕。”
湛秋今日穿着打扮走的是温柔风,燕麦色外套搭在沙发上,上身是一件糖果粉毛衣,披着刚及肩的长发。
妆容浅淡,将她冷丽的五官修饰得温和许多。
沈清慈不由想到第一次看见她的样子,夏日傍晚,她穿一条嫩绿色的吊带裙,从葱郁的花园植被间跳舞一样走出来。
目光很轻盈,笑容明朗纯粹,像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精灵。
她从沈清慈身旁走过去,不久后折返,在桌上放了一个小花瓶,她刚刚剪下一枝蓝色绣球花。
“送你。”
又问沈清慈自己可不可以坐在这里等日落。
沈清慈没说话,看了眼另外空着的几桌座位,意思是为什么要坐这里。
湛秋笑:“因为坐这里讲话更方便呀。”
“如果你想跟我聊天的话。”
那时候沈清慈挺想的,现在也没后悔。
湛秋被她盯着看了片刻,没有任何不自在,笑着回视。
都看入神了,等她欣赏结束再交流吧。
沈清慈开口:“不是不爱交朋友吗,最终因为什么决定过来?”
湛秋还是没听出来讽刺,没扭捏地回答道:“你有话要跟我说,我就来听听咯,迟早要听的。”
“我怕说了你又装听不懂。”
湛秋心里怦然,“我不是故意装听不懂。”
“原因?”
“不想你尴尬,我也有点困扰,虽然你很漂亮,可是目前我没那些心思。”
湛秋表情非常认真:“你别皱眉头啊,我就知道说出来你会伤心。”
“你误解了,我不尴尬,更不伤心,我也没那些心思。”
“那你找我干什么?”
湛秋不解,已经准备好听见她的表白,都想好怎么拒绝和安慰了,结果她说她也没心思。
咖啡跟蛋糕都端上来,在沈清慈的示意下,湛秋先喝了一口暖热的香草拿铁。
“从前一笔勾销,我没有纠缠你的意思,我们还可以装着不认识。但是你伞得还我吧?”
湛秋面露疑惑。
沈清慈一看她表情就心知不好:“你别告诉我,你根本不记得你借过。”
“什么样的伞?”
湛秋努力回忆。
“黑色雨伞,长柄。当时夜里雨下那么大,你说你急着去朋友那取份东西,我才借你。”
“在哪里?”
“我房间,酒店房间。”
因为在一楼,出去要穿过整座花园,她昏了头怕湛秋被淋湿。
湛秋的婉拒计划全被打乱了,“等等,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之前真不认识你啊,我连你名字都还不知道,怎么可能在你房间。我们当时在干嘛?”
沈清慈怒极反笑,说话难听:“湛秋,你脑子有毛病是不是?”
“可能真有一点。”
湛秋钝感力满满,也没生气,也想起来原因。
开始整理信息点:“所以我们以前认识,我借走你的伞,一直没还,你最近遇见我,就想办法提醒我。”
沈清慈简直不可思议:“你才意识到?”
“你又没直接说,我从哪里意识到!还当你喜欢我。”
原来不喜欢的是吗?
湛秋语塞。
“……”
沈清慈冷冷看她,“不好笑。”
“真的,我说我失忆了你信吗?”
“没听说过这种病。”
“信我,我记性就是不好,也不记得我认识你。虽然觉得你好看,有点似曾相识,但我还以为我见到美女都这个想法呢。还有,更不清楚伞的事情,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对不起,不如我赔你一把,你开个价。”
湛秋也不管她是不是框自己,不就是借东西没换嘛,简单,赔钱就是了。
“我只要我自己的那一把。”
“我想想放哪了,你先说我为什么当时在你房间,我尽量回忆一下。”
沈清慈看出她的香草拿铁应该很甜,因为她喝的时候会舒展眉头。
又见她吃了一口蛋糕,等她咽下去才说:“我们做了。”
湛秋目瞪口呆。
“细节要我帮你回忆吗?”
第8章 想把精灵扯下凡
街道有风,卷着几片沾上了阳光的碎叶从门前疾驰过去。
咖啡店的歌单从英文曲换到了日文歌,在温柔治愈的情音里,沈清慈不慌不忙地研究了湛秋的表情。
眼睛大而空亮,看上去似乎真被震惊到,完全不知情一样。
“做了?”
湛秋缓过神来,前倾身子,手臂交叠在膝盖上,指尖为缓解紧张无意识地挠了挠膝盖。
她尽量停下一切小动作,勇敢迎上去:“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她一系列的反应很自然,让沈清慈再度怀疑是不是认错了人,只好多确认一句:“你心口处有一颗芝麻点大的红痣是吗?”
如果严谨一点来说的话,其实算在胸上了,像白瓷器上的一小滴红墨汁。
沈清慈说得含蓄了些,女孩子的隐私部位不好言明,何况她自己也不清白,相关的记忆过于成人,不敢多想。
“喂。”
湛秋立即小声喊出来。
猫叫一样,沈清慈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
但很快就读懂了:“你在害羞?”
沈清慈这时候想,湛秋忘了挺好,不然更尴尬的是自己,现在就不好拿捏对方了。
她满目的诧异戳进湛秋的心窝,让湛秋腹诽,怎么,我就不可以害羞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做过什么,湛秋开始头脑风暴。
在得知她不是自己的追求者之后,湛秋冷静下来,客观地打量了她一遍。
她坐下之前就脱了黑色大衣,上身是一件焦糖色的打底,半高的领,修长白皙的脖颈像从领口处低调又吸睛地生长出来。
戴一条米金色的细长项链修饰,盛开的山茶花坠在胸前,花朵下是珍珠和树叶相间的双道流苏。
唯独手上总是干干净净,既没有手链也没有戒指,端咖啡时手上的姿势优雅得像拂过爱人的脸。
十一月底还在面不改色喝冰咖啡,不笑时颇具冷若冰霜的味道。
湛秋跟着喝了口热拿铁,继续看她。
五官漂亮得像她毛衣链上的精巧流苏,气质又如初雪微霁,在室内也能白得发光,说话语气不算温柔,可声音很是好听。
是一个很完美的女性。
湛秋原以为自己今天会坚定拒绝这个优秀追求者,但发展到现在,她已经确定,人家压根不需要她的拒绝。
因为故事步入下个阶段了。
不是最简单的告白阶段,而是复杂的事后阶段,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过了——在她一点都想不起来的情况下。
这种关系让她很不平衡,她对人家一无所知,顶多在心里花痴两句,可人家连她身上哪里长颗痣都清楚。
这合理吗?
这公平吗?
这不吓人、不遗憾吗?
湛秋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亏她苦心调查试探过往情史,原来在颜乐身上没有发生的事情,在一个完全忘记的人身上发生了。
想不明白,自己以前真那么洒脱吗?
她记忆里没有这类剧情,之前以为是梦到过的剧情,还被咨询师调侃要去找个对象。
“我是有一颗痣,谢谢你的细节回顾。”
湛秋承认了。
“那怎么办呢?”
沈清慈将不悦的心情藏住,表情还是很冷淡,“如果知道你这么不爱惜别人的物品,当时我不会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