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为什么不一直骗下去

  夜风凄冷，卷起满地枯叶。
  微生耀踽踽凉凉的身影立在庭院中，月光惨白，将他和树的影子拉得细长，衬得孤寂落寞。
  石桌上摊开的本子被风掀起边角，吹至最后一页。
  月光洒落，清秀的小楷大多晕成重迭模糊的字迹，唯有最末一行小字，清晰地映入他的眼底。
  「待气运吸够，就寻个由头脱身，保佑我能任务顺利。」
  脑中嗡地一声炸响，风声貌似在这一刻静止了。
  微生耀胸腔剧烈起伏，张着口却感觉呼吸困难，整个世界只剩下那行字在眼前扭曲、放大。
  “溶溶……”不成音节的语调，碾碎了院落的寂静。
  “你为什么不、为什么不一直骗下去……你明明计划里还有那么多事没有完成的！”这略带委屈的质问耗光了他所有力气，尾音破碎在风里，变成呜咽。
  微生耀踉跄着想去追，可脚步虚浮，没走两步，膝盖便重重砸在青石板上，撞击的闷响令人牙酸。
  “为什么……不骗下去……”
  他的信仰崩塌，再也撑不住，双手撑地，额头抵着冰冷的石面，压抑的哭声从指缝里汹涌而出，仿若濒死野兽的哀鸣，就连背脊都弯成了痛苦的蜷缩状。
  不知过了多久，哭声渐渐低了，转而变成一阵低沉的笑声。
  他肩膀剧烈耸动着，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癫狂，粗嘎又破碎。
  没笑几声，喉咙里涌上的腥甜血沫，从嘴角不断溢出，染红了下巴和衣襟。
  滴在青石板上，晕开一小片暗沉的红。
  手指死死抠进石板缝隙里，指甲盖被青石板的棱角磨得翻裂，渗出血珠。
  可微生耀像感受不到疼似的。
  强制开机的系统静静地看着神情渗人的他。
  它似乎迟疑了一下，带着几分无措的嘟囔：【宿主，我早说过……她就是个利用你的坏女人。】
  “住嘴！”
  微生耀猛地抬起头，眼白里布满了猩红的血丝，眼尾如同泣血，喝止系统时咬牙切齿、带着近乎偏执的疯狂狠劲，“不许你这么称呼溶溶……不许！”
  系统瞬即噤声，没再反驳，只讷讷道：【好好好，我不说了，宿主你别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