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还甜甜地喊着:“师姐,药王和你说什么了?”
“师姐!我最近有个问题,可否帮忙解答一下?”
“师姐——”
宁若缺本来想过去接殷不染离开,见此也刹住了脚,继续老老实实地窝在阴暗的地方等。
那一声声亲昵的“师姐”不绝于耳,好几个小姑娘直往前凑,争先恐后地同殷不染说话。
殷不染在碧落川的受欢迎程度由此可见一斑。
宁若缺看着听着,心里就升起一股微妙的酸涩感。
她有些难受地压了压剑柄,非但没得到安慰,反而更加胸闷。
那些贼眉鼠眼的登徒子觊觎殷不染,她不爽也就罢了。
怎么看殷不染替她的同门答疑解惑,也那么别扭呢?
就像自己最喜爱的食物,被一大群人虎视眈眈地盯着,盯得宁若缺浑身难受,毛都快炸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生出了把殷不染藏起来的冲动。
宁若缺磨了磨牙,又耐着性子等了殷不染两刻钟。
但这份“食物”完全没有想要走开的想法,还耐心地回答着每一个同门的问题。
眉目低垂,风舞发梢,温柔得不可思议。
眼见某个小姑娘“胆大包天”地拉着殷不染的衣袖撒娇,宁若缺终于忍无可忍,闪身掠进人群。
她眨眼间出现在殷不染身边,拉住了她的另一边衣袖。
殷不染不为所动,神色平静地睨她:“做什么?”
第52章 折梅为谁 动作无比自然且肆无忌惮。……
宁若缺揪殷不染衣袖时她还不觉得有什么。
可当殷不染看过来, 她那些殷勤的师妹们也一并投以注视,宁若缺就感到有些尴尬了。
这些都是殷不染的同门,殷不染为她们答疑解惑即是善意, 也是职责所在。
而自己竟然在和一群小辈抢人,真不嫌害臊!
宁若缺揪着殷不染衣袖的手攥紧, 又缓缓松开。
最后硬着头皮开口:“先前问你关于拜见药王的事,有结果了吗?”
殷不染神色淡然:“师尊说她乏了,改日吧。”
宁若缺对此并不感觉意外。
她与药王没什么交情, 贸然请见,对方有所顾虑也很正常,她再找机会就是。
只是短暂的问答结束,宁若缺一时没忍住,不自觉地拿殷不染对待师妹的态度,与现在对自己的态度做比较。
余光再探向四周的人群, 她心里那莫名其妙的护食情绪又膨胀了好几分。
眼看殷不染又要走, 宁若缺突然灵机一动。
迅速道:“那、殷不染,你说过要和我回一趟玄素山……”
这可不是什么蹩脚的借口,是殷不染从前就说过的事。她只不过是趁此机会提醒一下罢了。
殷不染歪头:“先休息两天, 我们出发去天衍宫, 正好会路过玄素山。”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宁若缺终于舒服了点。
她乖乖抱着剑站在殷不染身后,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每一个来跟殷不染说话的人。
她大多数时候都以易容示人,又很会隐藏自己的气息,所以在场的医修都没察觉出异样。
只是每次有人试图拉殷不染的衣袖、朝殷不染撒娇时,总觉得头皮发麻,有股强烈的危机感。
仿佛再更进一步,就会被某种呆在阴暗角落的东西袭击!
殷不染的师妹们面面相觑。
她们默契地在两刻钟后散开, 还不忘行礼:“谢灵枢君指点。”
殷不染回以一礼,转身翩然离开。
直到看不见人群她才停下,并且朝宁若缺伸出手。
这是要人抱的意思,宁若缺已经学会了。
她干净利落地将人打横抱起,打算御剑回素问峰。
殷不染单手勾住宁若缺的脖子,另一只手戳她肩膀,语带探究。
“你刚才吓她们做甚?”
“……”
宁若缺目视前方,反应极快地辩解:“没有吓,我就多看了两眼。”
怎么能叫吓呢?那明明是她们自己心理素质不行。
可即便她回答得如此理直气壮,也不敢低头对上殷不染的眼睛。
她怕从中瞥见不悦、嫌弃的情绪。
毕竟自己做了很幼稚的事情,居然想把殷不染像藏食物一样藏到玄素山去。
剑如流光划过天际,落地时,殷不染打了个哈欠,眼睛都眯起来了。
不过看着倒比之前愉快些。
宁若缺这才稍稍安心。
她把人抱回房间休息,自己则心不在焉地坐到门口吃糯米藕。
心里想着,要是碰巧遇见了自己的师尊,一定要问问她——
是不是因为她身体年龄变小,所以人也变幼稚了?!
*
在素问峰睡了两天觉,殷不染向药王辞行,而后和宁若缺一起前往天衍宫。
她这次没带清桐。
蜃海秘境开放在即,秦将离自会派出人手,挑选出合适的小辈领去秘境历练。到时候说不定还会遇上。
两人下午出发,飞舟疾行不到半日,降落在一处山峰上。
此时的玄素山尚未落雪,满山竹林绿涛如海,看着与普通的山峰并无不同。
实际上也确实平平无奇。
但这是宁若缺最熟悉的地方。
玄素山的月光照她衣袂,也曾照她剑锋如雪。
她在此处习剑,见过顶峰的日出也畅饮过深涧的水,在无数个夜晚安静地为自己包扎伤口,也为师尊斟过酒、聊半宿的天。
毫不夸张地说,宁若缺的身家都在这里了。
宁若缺伸手向空中一点,眼前的景物似被惊扰,如涟漪般荡漾开来。
一间小院凭空出现。
由于太久没人拾掇,篱笆上缠着枯萎的藤蔓、屋顶上长有一丛衰草,远看分外凄凉。
宁若缺第一眼望去,还愣了愣,不过很快就接受了现状。
她像是终于回到自己地盘的大狗,语气轻快地向殷不染介绍:“到了,这就是我家。”
那一个“家”字尾音上扬,能听出满满的欢喜。
殷不染瞥眼破烂小院,又瞥向眼眸亮晶晶的宁若缺,矜持地点了点头。
于是宁若缺嘴角的笑意更明显,灿如六七月的骄阳:“你找个地方坐一坐,我很快就能打扫出来。”
她唤来灵气扫去院子里的尘土和落叶,殷不染就端坐在铺了软垫的石头上,双手交叠放在膝前,满脸高深莫测地盯着她。
宁若缺余光一瞥,差点把人幻视成一只她养过的娇贵白猫。
活是一点都不干的,就算拿着扫帚扫到猫脚边,猫都懒得动一下。
监工是一定要做的,把猫抱走的话,猫不仅会重新跑回原地团着,还会生闷气。
宁若缺从前就拿小猫无可奈何,现在换成殷不染,依旧只能哄着。
更何况,殷不染又不是她养的猫。
她勤勤恳恳地收拾完院子,才打开小屋的门锁,点上灯。
刚想喊殷不染过来,某人就已经自觉推门而入。
目标相当明确,一个除尘术后,就慵懒地躺在了宁若缺的床上。
还当着宁若缺的面,将她打坐用的蒲团一脚踢下去。
这一套动作下来,无比自然且肆无忌惮,就好像玄素山其实是她自己家一样。
宁若缺:“……”
这间小屋不大,布置也相当简陋,统共也就一张破床、一张桌,以及两个木柜。
家徒四壁也不过如此。
花了一盏茶的时间打扫干净屋子,宁若缺来到矮柜前,轻轻转动机关,打开了夹层的暗格。
再伸手,摸出来一个黑色的储物囊。
宁若缺将神识探进去清点自己的家当,有些意外地挑眉。
她那酒鬼师尊居然没把钱翻出来买酒喝,真是出乎意料。
完全没避着殷不染,她转而走向另一个木柜,解开重重禁制之后,一扇通往地下室的暗门凭空出现。
这里是玄素山储酒和藏剑的地方。
宁若缺回头看,某人正百无聊赖地打哈欠,显然对这些不感兴趣。
索性自己下去,想着按照承诺给殷不染挑把趁手的剑,用作回礼。
她甫一踏入地下室,灯盏自明,剑鸣声嗡然作响。
只见四周的墙壁上开凿出一排排方格,其中陈列着各式各样的剑。
有煞气森森的剑,也有正气傲然的剑,长剑短剑、带鞘的不带鞘的,甚至还有未开刃的。
剑都有自己的脾气。
近百年来无人问津,如今再见到身姿挺拔的剑修,自是异常欣喜。
要不是顾忌宁若缺体内的残剑碎刃,估计早就把人围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