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打开看看。”徐牧择忽然说。
  景遥拿起桌子上的礼盒,庆幸对方放弃了这个话题,他在男人的注视下打开了盖子,一款精致的,纯金的胸针躺在里面,“这是?”
  徐牧择说:“送给你的礼物。”
  景遥意外:“我?”
  徐牧择挑眉:“不喜欢?”
  景遥是财迷心窍没错,却也不能什么都收,这和网友打赏不一样,尽管他此刻无比想收下,也得说服自己这个胸针代表什么,出自哪里。
  景遥扣上盖子,放回桌子上:“我不要。”
  从徐牧择这里获得的越多,届时越难脱身,他如果想毫发无损走出星协,就要以徐牧择的利益为重,有损他利益的事,景遥必须谨慎。
  徐牧择不能在他身上倾注任何心血,他越把自己当回事,自己的处境就越危险。那是一头老虎,不是小白兔,吃了亏一定会让他生不如死,景遥还没有贪财到这个程度。
  徐牧择站起了身。
  他越过玻璃桌,提起首饰盒,向景遥靠近。
  景遥顿时警惕。
  随着徐牧择的靠近,强大的磁场包裹了景遥,从上到下,景遥的鼻腔里灌满他无法得知气味的好闻的香水味,深沉霸道。
  徐牧择伸出手,挑起他的下巴,居高临下的神色里裹着一抹强势和不悦:“我从不与别人讨价还价,不要浪费我的时间,宝贝。”
  景遥的心脏剧烈跳动。
  男人的气息,是位高权重的上位者的气息,景遥所追求的成熟的气息。他永远学不会此时此刻在徐牧择眼里看到的眼神,景遥有一瞬间愣住了。
  父子情深的戏码,一个人玩不出来。
  徐牧择不想玩的时候,他就是冷血的,不易沟通的,无情的,说一不二的上位者。
  那声“宝贝”是警告,丝毫也不油腻,是一种没有感情,纯粹的警告。
  景遥老实了,大脑也一瞬间归于空白。
  徐牧择立刻又转变了情绪,换成刚才那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撒开手,声线柔和下来:“好了,daddy还有事做,出去吧。”
  景遥抱紧怀里的合同,伸手去拿礼盒,仓皇从沙发上起身,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仿佛那被释放的死刑犯,一秒钟都不敢耽误,人家让他滚,他就得马不停蹄地滚。
  走出去几步,景遥又站住,回头对徐牧择说:“……谢谢daddy。”
  徐牧择盯着他,皮笑肉不笑,看男孩逃也似的离开了。
  办公室里诡异的画面被终结。
  徐牧择的神情冷下来,他还想扮演慈爱的父亲呢,恣意太久了,有点难,耐心消散个干净,他看着男孩坐过的地方,沙发还有余热,徐牧择的脑海里,全是男孩恐惧慌乱的脸。
  黄惕说,他很讨喜。
  黄惕的父爱泛滥,无知地认为他也能喜欢他,并父爱泛滥吗?
  徐牧择没有做过父亲,他可以演一个像黄惕那样慈爱的父亲,可他心里产生的究竟是不是父爱,他很清楚。
  父亲,是不会视奸儿子的。
  父亲,是不会在跟儿子交谈的时候,脑子里出现儿子漂亮的双腿的。
  那些父子间该有的交谈,父子间该有的动作,在他做起来,全都变了味。
  是因为他没有当过父亲,不明白父爱是什么吗?还是他真的就是审美降级,能对一个看起来幼态的脸,产生一种亢奋感?
  审美降级是小事,变态是大事。
  他的确有难以言喻的性癖,但那点微不足道的性癖在谁的身上都能施行,就是不应该在一个毛也没长齐的小孩身上。
  封杀是有点着急,也太过草率,最大的问题,是为什么自己要封杀他?
  混口饭吃不容易,他一个命令下去,就要人跑断腿吗?徐牧择在来之前做了一番心理剖析,这小孩不是他过去那些对手,也不足以成为他的对手,论公道,他不该封杀一个对他毫无威胁的素人,论私心,他不该惧怕一个小孩会让他走上变态的道路。
  封杀他,岂不是对自己没自信?
  他徐牧择经历过多少不良诱惑?他从未犯过荒唐的错,踩中他的性癖又如何?洁身自好对他来说并非难事,成熟的思想和观念也不会让他轻易走上糊涂的道路。
  就像网络的弹窗广告一样,偶尔刺激一下大脑皮层的事,用上封杀的手段太过。
  今天的所有动作是弥补,弥补一个小孩因他一念之间丢了饭碗。
  另外则是,他想做个实验。
  是道高一尺还是魔高一丈,三十几年的择偶标准会轻易因一张图片而改变吗?浮沉社会三十几载的他,会经受不住这样小的考验?漂亮的腿很多,黑痣长在刁钻位置的人也很多,那张图片和弹窗广告的性质相同,可以偶尔短暂性地刺激一个男人的大脑皮层,但软色情只有时效性,不会真的替代他的择偶标准。
  他爱丰富的,有学识的,有手段的成年人,在他眼里,那些势均力敌,你死我亡的厮杀是一种别样的性感,会比软色情来得更有冲击力,而不该是一个胆小怕事,一眼就能看透的小孩。
  他此前相信,他会在竞争和拼杀中遇到这样势均力敌的人,但遗憾的是,这盘游戏是碾压性的胜利,对手不够看,全死在了与他的竞争中。
  徐牧择点了一根烟。
  手机里传来杨番的短信。
  早在杨番求他之前,他就已经想通了这件事,杨番不来求,他也已经打算把小孩解封,容他如何在网络上蹦跶,怕了就是他无能。
  徐牧择的眼睛再没有方才扮演慈父的半点温柔,全是资本的算计,衡量,与城府。
  黄惕说的没错。
  他会喜欢他的。
  他是喜欢他。
  资本最喜欢单纯清澈的小孩,好骗。
  从他们身上牟利,榨取他们的价值,为自己所用。
  徐牧择不需要他来为自己提供价值,他也看不上那点微不足道的价值,他喜欢他,不过是因为他本身有一张讨喜的脸罢了。
  动人,可怜,无害,一张幼态,毫无攻击性的脸,社会最喜欢了。
  不过他都是能做他爹的年纪了,自然不会认不清自己的心。
  他对小孩产生的不是社会上单纯的喜爱,也不是黄惕那样的父爱,在方才的实验中,他明确地感知到自己对他的喜爱和黄惕说的不同,徐牧择也并不会否认他喜欢这个小孩,有低级庸俗,羞耻恼火的情感在里面。
  他要做的不过是如何让这种情感,转变为同黄惕,同社会,同资本一般的性质而已。
  他是成年人,他既不允许自己审美降级,也不允许自己变态。
  怜爱幼童听起来正常,喜爱幼童听起来罪该万死。
  他虽不幼,但他有一张幼态的脸,在徐牧择的认知里,那就没有什么不同。
  他让他兴奋的那一刻,罪名与代价,已悄然诞生。
  封杀太极端,徐牧择想换个路数玩。
  懒怠的心时而需要新的刺激和挑战。
  他愿意给小孩机会,把他抬上赌桌,赋予他筹码,重新开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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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办公室里发生的奇怪的事, 景遥理不清楚,一头雾水。电梯需要指纹,他还没有录入, 面部识别也不行, 他的信息没归档, 没有办法使用电梯。
  他是再不敢回去找徐牧择的。
  正在犹豫如何下去的时候, 叮的一声,另一部电梯抵达这层楼, 里面走出两个人来,景遥凑过去, 寻求帮助:“您好, 可以帮我刷一下电梯吗?我是新来的,还没有录入指纹。”
  其中一个人抬起手, 替他刷了电梯,景遥钻进去, 对他们道了声谢谢, 电梯门缓缓关上, 他的内心终于平静了。
  他满脑子都是徐牧择的脸。
  真是够狗血的, 徐牧择居然就是他想投靠的那个男人,kro封杀他, 徐牧择又是kro的顶头上司, 也算是他的敌人, 而徐牧择又帮过他……这一切未免太戏剧化了。
  景遥久久缓不过神。
  最令他难以置信的,是徐牧择相信了他的身份。
  来之前,黄惕的话怎么听都不像是好的,徐牧择相信他的身份,这太奇怪了。
  景遥迫不及待地想去见黄惕, 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电梯来到直播部门,中午了,大家都在吃饭,餐桌上摆了许多份外卖,有些主播来不及吃,有些则拿到直播间里去,边播边吃。
  景遥对这样的情况不陌生。
  黄惕不在直播部门了。
  他本想问问黄惕是怎么个情况,这也不得不打消主意。
  景遥找了个没人的地上坐下看合同,专注地看每一条,周围的人窃窃私语,景遥抬头看过去,他们又簇拥着离开了。
  “是黄总的亲戚?”
  “我刚看见黄总过来找他了。”
  “他不是网上那个讨人厌的主播吗?怎么混到这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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